“是的。我住在那里，才会让整个妖界安心。”

“我的王……”璇玑俯身在夜孤恒的耳边轻唤，“醒醒……”

站在门外的夜熙蕾听着那若有似无的哭声，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的微笑，夜孤恒真的悔过了。

轻轻的话语，却让夜阑的心在那一刻如沐春风，化去了他这几日的痛苦、彷徨、迷茫。是啊，他对她的爱一直不求回报，而今日她的这句‘谢谢你爱我’，让他恍然觉得，他的爱是值得的。

“是啊，可以平静一会了。”他将她揽在身边。

“璇儿，真的是璇儿！我的璇儿，我的璇儿！”夜孤恒一声又一声地呼唤，璇玑一次又一次地点头，最后，夜孤恒激动地将璇玑拥入怀中，却是号啕大哭！

夜熙蕾静静地看着他：“这次到了妖界，你又要去哪儿？”

璇玑看着那纸人，感激一笑，身体化作一缕青烟钻入纸人之内，魂魄离体终有伤害，有这小小纸人之身，稍有保护。

“看来答案在天界。”百里容微微侧脸，面露一分神秘。夜熙蕾点点头，就在此时，璇玑忽然道：“我记得有一片很美的水晶湖，很美，很美……我……很喜欢那里……像我们妖界的幻彩水晶，真的……很美……”

百里容等到夜熙蕾回来时，已是月落西山，东方淡淡地一片白。

“真好。”她倒入他的怀中。

璇玑笑着摇头：“王，是璇玑不好，璇玑知道自己并没有背叛王，但确实不知蕾儿从何而来，璇玑不记得了。蕾儿的出现如同神话，就像神女偷吃禁果，孕育出了孩儿，但是，璇玑又不记得几时吃过如此异果，王，对不起，或许等蕾儿找回璇玑最后一魂一魄，便知蕾儿从何而来了……”

璇玑微笑点头，柔和的目光落在夜熙蕾的脸上：“对不起，当年只因娘亲一句话未说完，让你和你的父王造成如此大的误会，是娘亲的错……”

“夜阑。”夜熙蕾转脸看向夜阑，夜阑抬起了双眸，却看见夜熙蕾明媚的笑容，“谢谢你爱我。”

夜熙蕾垂眸笑：“不，我的家，是整个妖界。我要对这个大家庭负责。”

“蕾儿，百里……”璇玑缓缓睁开了双眸，一时竟是有些语塞，“谢谢……”

璇玑笑着点头：“是的，是我，蕾儿将我的魂魄凝聚了，装入这纸人之中，我的王，我真的没有背叛你……”

看着眼前的景象，夜阑扑哧笑了：“真有你的，把冷宫一锅端。”

依旧失去一魂一魄的璇玑，虽然神智清晰，但却依然有时会走神，目光还是有些呆滞，她呆滞地看着狐王夜孤恒的房门，不曾发觉守护在门前的侍卫和侍婢们，都已经吓得面色惨白。

眨眼间，纸人成了真正的人身，璇玑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抬脸时，就将夜熙蕾紧紧抱入怀中：“蕾儿……你吃苦了……”

夜熙蕾看着璇玑那异常怀念的神情，暗想璇玑的一魂一魄，会不会是留在了这个她口中的水晶湖？难道所有的答案，都在上面？

“找回……最后的一魂一魄？”夜孤恒忽然腾地坐起，扣住了璇玑的双臂，仔细地看着她每一处五官，每一个细节，然后紧紧抓住她的双手，“是冷的！冷的！璇儿，真是你！我没有在做梦！”他紧紧盯视璇玑那双虽然漆黑，却有些无神的眼睛，心开始抽痛不已。

“因为那是我的家。”夜熙蕾目露怀念。

“我……想去看看你的父王。”璇玑的话语拉回了夜熙蕾的视线，她的目光柔和而慈祥，“蕾儿，不要恨你父王，他的恨，因我而生。”

夜熙蕾和百里容笑了，百里容淡淡颔首：“家人之间，何以言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没有人会想到堂堂的狐王，会如孩子般哭倒在自己爱妃的怀中，泪水里充满了一个男人的愧疚，忏悔。将心底曾有的一切邪念都在这泪水中融化，逝去，最后，只剩下那颗轻松的心。

“所以必须要住在界王宫？”夜阑企图挽留夜熙蕾居住在狐族。

夜阑看向她：“现在你在家里了。”

夜熙蕾的视线被这纸人吸引，似是明白了百里容的意图，笑了：“娘，您先委屈一下吧。”

当夜熙蕾说完这句话后，夜阑心中感叹不已。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她了，她的肩上，背负着更多，更重的责任……

夜熙蕾低下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百里容走到书桌边，摸索着拿取一张普通的宣纸，在手中细细撕扯，最后竟是成了人形。他拿着这人形的纸片，轻轻一吹，纸人随即飘出他的手指，见风就长，最后长成一个与夜熙蕾一般高的大纸人。

夜孤恒有些茫然的视线落在了璇玑的身上，没有惊吓，只有欣喜：“璇儿，真的是你……这是梦吧……本王对不起你，本王不该怀疑你……”

夜阑回头注视那扇紧闭的房门，叹了一声后，也笑了，转眸看向夜熙蕾，眨了眨眼，略带落寞地垂脸。

摇曳的烛光中，夜孤恒缓缓睁开了双眼，他在璇玑的呼唤中苏醒，苏醒时，似是本能地唤出了：“璇儿……”

当璇玑出现在狐王王宫时，惊诧了所有人，他们吓得忘记了尖叫，就那样呆呆地看着璇玑在夜熙蕾的搀扶下，从自己面前而过。

夜熙蕾和夜阑并肩在迷蒙的月下漫步，不知不觉间，二人竟是来到了当初夜熙蕾所住的冷宫的地方，如今，此处已是一片空旷，只有杂草丛生。

百里容淡笑：“哪儿也不起了。”

断断续续的画面浮现在璇玑的眼前，她看到了小蕾逃离冷宫。看到她将冷宫搬入了一个神秘秘境，改名为后宫。看到了左陆之以为自己是小蕾的父亲，看到了小蕾和百里容在东海龙宫成亲，看到了今日小蕾将她的二魂六魄凝聚……

这一夜，似乎很漫长，璇玑一直留在夜孤恒的房中，或许，他们会有许多许多话，对彼此倾吐。

“娘……”夜熙蕾上前和虚浮的璇玑轻轻相拥，那一刻，她感觉到了璇玑身上那熟悉的温暖。

虽然没有人体的温暖，但这个怀抱变得真实，夜熙蕾也紧紧抱着璇玑，欣喜落泪。

璇玑坐在了床侧，轻轻地握住了夜孤恒的手，轻语：“我的王，璇儿没有背叛你……”

扬起淡淡的笑容，夜熙蕾将语塞的夜阑拉出了房外，遣退了一甘人人等，只留下了璇玑面对躺在床上依然昏睡的夜孤恒。

璇玑放开了夜熙蕾，面露迷茫：“这个……只怕我现在也无法回答。我只记得与则天告别后，就遇到了一位公子，他给了我落霞水晶，说可以带我上天游玩。但是，我却没有了上天后的记忆，蕾儿……应该也不是那位公子的女儿，不是……”

水晶湖……夜熙蕾不由自主地抬头，从窗口望向那片夜空，璇玑口中的水晶湖，会不会就是她梦境中，那位女神所住的地方？

旭日缓缓东升，金黄的阳光，将他们慢慢包裹。

璇玑的话，反而让夜熙蕾身世的谜团更深。

百里容微微侧脸：“那小蕾到底是谁的孩子？”

夜熙蕾扶着璇玑走入房间，吓坏了房中的侍婢。就连夜阑，也惊吓地从床边站起，趔趄了一下，指着璇玑半天没有说出话语：“璇，璇，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