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界之主都做了，居然去做人？”则天显得万分不解，天青懒懒地瞥了他一眼，轻哼：“哼，正因为做过了一界之主，才要做人。”

他的这声感叹，让此处的气氛多少显得有些悲凉。

站在界王王宫之前时，夜熙蕾的心情可谓五味交杂，复杂而纠结。那都是用幻彩水晶建造的石柱和宫殿，在阳光下散发着梦幻的华彩，如同地面上的水晶宫。多少次，她在山顶上俯视这座壮丽的宫殿，而今，她真真正正站立在它的面前，却有如做梦。

夜熙蕾一怔，百里容出手扶起夜熙蕾已经微微下跪的身形，老界王似是长长出了口气，叹道：“公主这一跪，小王承受不起。”

“好。”百里容手拄法杖大步迈进，夜熙蕾在他身旁，稍作搀扶。

两排士兵守卫在这座宫殿的门前，成为进入宫殿的最后一道关卡。

百里容脚步微微一顿，想了想，再继续前行：“可历劫成神，或是重入轮回，此生做厌了妖，来世选择做人，尝试另一种生活方式。”

“而且老界王对她曾赞赏有佳，寄予厚望。”

话题打了岔，夜熙蕾便将疑惑放入心底，扶百里容坐下，然后坐在他的身边，则天这一次，却是坐到了天青的身边，黑溜溜的眼睛一直摆在眼角，斜睨天青脸上神色。

“为什么？”则天不耻下问，天青抽抽眉角，懒得搭理他，百里容笑道：“就像吃惯了萝卜，忽然想换青菜吃了。”

不一会，大家就来到了一座庭院，看来界王并不在大殿接待众人，也说明界王的身体，确实令人堪忧。

而在他们没走多久之后，便有几位身着白衣的长者，迎面而来，他们脚步匆匆，白须飘然。他们走到百里容的面前，就立刻对百里容等人，行了一个大礼：“迎接尊客晚来一步，请各位尊客见谅。”

虽然夜熙蕾与界王有几面之缘，可是，却从未进入过这座宫殿，所以界王王宫对夜熙蕾来说，是新奇的，华丽的。

听见这话的天青和夜熙蕾，立时脸上一堆黑线。只有百里容，讳莫如深地笑，似是则天说对了，他就是比他活得长，所以这辈子，则天都别想打夜熙蕾的主意。

这吃惊的语气，反倒让夜熙蕾一阵无语。当年器重她，说她不是成仙就是成神的老界王，却在今日，未曾考虑她是候选人。那他当年为何还说出：让你做界王可好？那种这么诱人的话？调侃她？

“老妖王是不是大限快到了？”则天毫不避讳直言，他身旁的长老面露尴尬之色，局促地看了看旁人，他们也纷纷闪避，他只有尴尬道：“尊客说得不错，老界王他……临近大限。”

长老们立时恭敬地分别陪同在百里容，天青，和则天的身边。

“可惜啊……”则天竟也会发出叹息，纯真帅气的娃娃脸露出一抹老成，“感觉与他相见恨晚呐……”

“难道是……”老界王忽的微微直起坐着的身体，“是狐族公主？”

老界王的语气可谓相当吃惊，似是完全没想到天青帝君推荐的界王候选人，会是狐族公主夜熙蕾。

庭院深处，有一座小小的宫殿。长老们上前，将殿门开启，然后说道：“各位尊客请，老界王已经恭候多时。”

百里容走在前方，淡淡道：“生生死死，不灭不生，不必为老界王惋惜，他日，或许会在他处相逢。”

百里容淡笑：“有劳了。”

“哈哈哈，饕餮，你怎么没想到那位你一直器重的狐族公主？”

这句话，让夜熙蕾不禁迷惑。因为老界王对她说话时，竟也用了小王这一称谓，似是身份在她之下。而这里，身份在妖界界王之上的，只有魔主则天，和天青帝君。

夜熙蕾立时掀下衣帽，开心而笑：“夜熙蕾拜见老界王。”她欲给老界王下跪，却没想到老界王忽然大声制止：“公主不必行礼！”

听老界王发出疑惑，夜熙蕾不禁奇怪，原来老界王感觉出了天青和则天，却没感觉出她和百里容。

则天倏地一愣，随即挑起了一边的眉，开始摸下巴深思，忽然，他露出一副苦闷的表情，低喃：“那么说，我也会有大限，要是那时我死了百里都没死，我怎么抢宝贝儿？”

“是啊……”老界王发出一声叹息，“各位请坐，怎么还都站着？”

“蕾儿，走吧。”百里容轻柔的声音，唤回了夜熙蕾的思绪，他们一行四人慢步在那漫长的寂静的走廊里。

“哦？莫不是那位失明的公子：百里容？”

“界王身体欠佳，无法出迎，请几位尊客见谅。”这时说话的，是陪在天青身边的长老，天青听罢只是点了点头，神色威严冷漠。

不明所以的长老们，彼此对视了几眼，面带疑惑地为众人带路。

天青看了看四周，才进入殿阁，而则天已经蹦进去，紧紧跟在夜熙蕾的身后。

夜熙蕾看到那帷幕后有些瘦弱的身影，不禁揪心，界王爷爷好像瘦了很多。

百里容从怀中取出腰牌，对方一见，便躬身相请。

百里容躬身一礼：“在下百里容，而这位，老界王应该认识。应是她身上的气息被落霞水晶掩盖，老界王故而没有认出。”

夜熙蕾走在百里容的身边，心中疑惑，显然是老界王已经知道天青他们的身份，才会让长老们如此恭敬的对待。不愧是老界王，已经洞悉一切。

“她！”

天青不禁皱眉：“饕餮，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请问来者何人？”侍卫中，看似头领的上前询问。

“没想到小王在有生之年，还能有幸看到天青帝君和魔主大帝同行的画面。”苍老却沉稳的声音里面，透着几分揶揄。

“哦？小王认识？”帷幕后的声音变得疑惑。

小小的宫殿里，横向摆放着一张张客椅，而客椅的对面是一挂暗色的帷幕，在那微微透明的帷幕后，隐隐可见一个盘腿而坐的身影。

天青唇角只是微微扬了扬，似是冷笑：“上面没有指示，若说人选，我倒是带来一个。”

天青微微垂眸，提袍坐在了客椅上：“饕餮，看来今年你蟠桃会是去不了了。”

百里容微微侧脸，似是并不惊讶长老们亲自出迎，倒是夜熙蕾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天青和则天对视一眼，各自陷入深思。

“对了，界王到了大限，会去哪儿？”则天忽然关心起自己的未来，他在任之时，从未好好研究过诸神的轮回，谁叫他不爱读书呢。

“两位帝君可真是稀客啊，那另两位尊客是……”

“小王大限将至，却无合适的人选接管妖界，这让小王一直忧心不已。没想到今日天青帝君降临，莫不是上面有何指示？”

和她一样疑惑的，还有则天，他侧脸再次打量夜熙蕾，随即拧起双眉，变得深沉的眸中，是他各种揣测。

六界之内，除了魔界，其余都在神界之下。

“呵呵呵呵。”一窜朗笑从帷幕后而出，完全看不出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