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治疗之时,她的神情时而痛苦时而狰狞,汗水浸湿了她的鬓角,一滴一滴滑过脸颊,连脸色和唇色也愈发苍白。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仿佛她的生命也在进入倒计时。
“不行,光靠我救不了她……”
邢千里一把将她抱起,连忙送回了房间。
“怎么了这是?!”上官凌芸面露担忧,急切地追问。
邢昌宜和周淼淼也十分忧心,但他们能做的只有稳住心神,静静陪伴。
江炼还算有分寸,没有拉住邢千里问东问西,也守在一边静静等着邢千里的回答。
邢千里长话短说,将方才情形简洁明了的告诉了众人。
一听见是戴面具的红衣男子,上官凌芸便紧着追问面具细节,在得到答案后,她才意识到这人她的确见过。
那时,她刚和白浮生成婚没多久,那人忽然登门,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秉着待客之道,她沏了壶茶准备了点心招待此人,好在,这人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静静坐着。
约至戌时,白浮生提着鱼肉和酒从外面回来,见到此人,脸色尤为不好。俩人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水火不容的气氛叫上官凌芸如坐针毡。
从他二人针锋相对的对话里,上官凌芸得知了面具男子的名字——裴渊。不难猜出,这俩人是师兄弟的关系,而且从拜入师门那天起就一直互相看不顺眼。
白浮生不爱言语,爱他所爱,恨他所恨,能动手绝不多说一个字。
而裴渊有些相同却又不同,他甚少生气,语气措辞常常柔中带狠,他绝不是一个温和的人,但也绝不是一个嗜血成性的魔头。这次突然造访,纯粹是好奇而已。
很难想象剑魔也会有坠入情网的时候。
尤其是在看到白浮生主动护在上官凌芸身前时,那种认真,比起当年争夺谁当师兄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裴渊也从未想过要对上官凌芸下杀手,抓住别人的软肋借此威胁,他不屑于此。
没想到,时隔多年,竟会在此地碰着,还以为他早就被仇家追杀死了。
“芸姨,你可想到救她的法子了?”
上官凌芸将顾飞雪的手放回被子里,脸色凝重:“你该做的都做了,我也没办法……”
“什么?连师父你也没有办法……”他失落地看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顾飞雪,满心愧疚,早知会发生这种事,还不如跟那面具人拼命。
“现在,我们所有人都帮不了她,只能靠她自己。”上官凌芸轻叹一声:“咱们先出去吧。”
他们刚要走,江炼脾气一上来拦住了去路:“你们这就不管了?那可是一条人命!你们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了呢?”
“不是不管,是已经无计可施。”
江炼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这一路他看得很清楚,顾飞雪对他们付出多少,哪怕是受了伤也要拼命保护他们,可现在,竟然只配得到“无计可施”四个字,何其心寒。
“你们不救她,我找人救,我就不信这毒真的无人可解!”
上官凌芸与他争辩:“你怎么救?她所中的是裴渊独门特制的毒药,用的是哪些毒草,又是哪些毒虫,我们根本不清楚!况且她的身体里还有一股不属于她的内力,想必也是裴渊的手笔,他摆明了就是故意为之,就算遍访名医,也无功而返。”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放弃,裴渊……我去找他!”
“你给我站住!”邢千里叫住了他,整个人依旧背对着,语气也十分冷漠:“别再给大家添麻烦了,这里已经够乱了。”
听到他这个语气,这个态度,江炼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毫不留情地讥讽道:“这儿最没资格说这话的就是你知道吗?姓邢的,你特么还算个男人吗?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自己想想,她替你受了多少苦?每天过得提心吊胆,变着法的找门路保你们一大家子。结果倒好,还是因为你们受了伤!我就纳了闷了,是不是你家祖坟里老太爷的尸骨没了还得靠她来找?明明都是你的事,现在全都落到了她一个人身上……老子活了二十几年,还从没见过像你这么道貌岸然、自私自利的家伙!”
说完这些,江炼瞪了这几人一眼,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邢千里的目光由始至终就一直定格在顾飞雪的脸上,他的呼吸夹杂着无边痛楚,他极力地忍耐着这种痛,脑子里回忆接连浮现。
江炼说的对,她本可以去过随心所欲的日子,完全没必要经历这些,说到底还是爱屋及乌,因为爱,所以才屡屡以身犯险,不遗余力地保护着他的爹娘。
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咱们先出去吧。”上官凌芸摇头叹气,随后三人也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