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萌给了她肯定的答案：“虽然我并不了解你，但是我觉得你不会骗我，我相信你所说的，况且一个人是没办法让所有人都满意的。

但是现在看起来，在外面的时候，他似乎能让所有人都对他满意，让所有人都喜欢他，这本就是一个虚假的现象，与其说是他的性格和品质让所有人都喜欢，不如说是他塑造的人设是让所有人都喜欢。”

“塑造的人设？”

陈雨萌点了点头：“对，他故意表现出这些就是为了塑造人设，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一个非常好的人，但是实际上的他，并不是这样的人。

他也有缺点，也有属于自己的脾气，但是他并不会对外人表现出这些，他只会对自己的家人，或者说对自己的妻子，对待他认为比他低一等的人表现出自己的坏脾气。”

不得不说，这些话真是说在了米兰的心坎上，她当即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所以，陈广盛也是这样对你的，对吗？”

陈雨萌的声音很轻：“米兰女士，现在他已经死了，你不需要再顾忌太多，你也不需要再害怕有人会不相信你所说的话了，因为我们会相信你，我们是你可以信赖的人，我们是你的依靠。”

米兰有些哽咽，她没想到自己活了40多年，能理解自己的人根本不是自己身边最亲密的人，而是眼前的警察。

她艰难地点了点头，直接承认了：“是，我的丈夫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管他在外面是怎样千般万般的好，只要一回到家，他就跟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只要我做的半点儿不如他的意，他就会对我特别冷漠。”

“冷漠？那他会打你吗？”这和陈雨萌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她以为陈广盛是那种在家会非常暴躁的那种人，没想到是冷漠。

米兰似乎是有些迟疑，但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他打过我，但是很少，一般只有他情绪极度不好的时候才会打我，他更多的时候是选择无视我，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像是没听见一样。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米兰轻笑了一声，声音听起来有些嘲讽。

“可能别人会说，不就是不说话，不理人吗？但是只有真正经历过这种情况之后才会知道有多难熬，明明他就在你身边，但是你却感觉他离你这么远……” 米兰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可能只有经历过这种冷暴力的人才懂，冷暴力其实也是精神pua的一种，当两个人相处时，无论其中一个人说什么，另外一个人都对此表现出一种漠不关心的冷态度，那表达的人就会产生难受的情绪。

如果两人吵架时，一个人的情绪较为激动，而另外一个人则是冷静自处，无视对方输出的任何内容，另外一方觉得自己不被重视，就会表现得歇斯底里，衬托另外一方像个精神错乱的疯子。

但陈雨萌觉得，还不只是这些：“米兰女士，你知道吹口哨效应吗？”

米兰摇了摇头：“这是什么意思？”

“吹口哨效应是一种隐秘的心理层面的暴力，指被施暴者在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让其不舒服或其厌恶的事多次重复地发生在被施暴者身上。

这种效应会让受害者感到压抑，怀疑自己是否错了，无法解脱和释怀，我怀疑，陈广盛就在不知不觉间运用了这个方式。”

米兰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她闭了闭眼，看起来满脸痛苦，她的声音被压的很低。

“是，我的确是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日日夜夜都在不断地折磨我，我觉得我快要被折磨疯了。”

“然后你终于忍受不了了，就杀了他。”

许久不说话的姜涛突然开口了，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甩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米兰闻言瞪大眼睛，用力地摇了摇头：“不，不是我，我怎么可能会杀害他？虽然我确实受不了他这样对待我，但是我真的不至于杀了他！”

米兰先是看着姜涛，随后又迅速把自己的眼神转向陈雨萌，她紧紧地盯着陈雨萌，眼里写满了祈求。

“求你们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杀了他！我没有杀人，我怎么可能会杀人呢？我怎么敢杀人呢……”

还是以那样恐怖的方式，现在只要一想到陈广盛的尸体惨状，米兰就不由自主地感觉遍体生寒。

她的确是怨恨陈广盛没错，但是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让他死，毕竟他们也是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多少还是有点感情在的。

“那你觉得是谁杀了他？”姜涛惜字如金。

米兰很害怕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男警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与之对视的勇气，心里埋藏的那些秘密好像在他这双眼睛下变得无所遁形。

“我……”米兰犹犹豫豫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恐，她迅速地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姜涛又问了一遍。

米兰的声音变得更小了，她用力地咬着自己苍白的唇瓣，直到唇瓣上面出现了清晰的牙印：“我……不知道。”

最后三个字轻飘飘的，说出来之后米兰自己几乎都听不见，更别说姜涛和陈雨萌两个人了。

“不，你知道，你心里一定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凶手是谁。”

米兰的眼神涣散，了无生气，她开始不断地喃喃自语。

“不，我不知道，没用的，没用的，就算是你们也没用的，这是报应……这都是报应……是报应来了，是她回来报复了，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当初没有拦住他，她恨我，她一定很恨我……”

姜涛的眉头拧起：“她是谁？你到底知道什么？请你清醒一些，如果对方是你所说的“鬼”，那她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

似乎是姜涛的步步紧逼把米兰惹恼了，她突然冲着姜涛大吼出声。

“因为她想看我痛苦，死了才是解脱呢，而她想让我这一辈子都困在这个漩涡里，永远都出不来！她想让我痛苦一辈子！这是她对我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