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穿堂的风,自小楼之外拂动而来,撩动那垂下的根根布条,还有挂在门户上,伴着微风摇晃,发出叮叮当当声响的铃铛。
气氛好似在这一刻,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般。
姬魔礼身着玄黑甲胄,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眸之中,露出了些许的惘然,继而慢慢的消散,再度变得深邃黑暗。
“国师说的对,本王乃是大景平乱王…只会拨乱反正,又如何…会动摇大景的江山社稷?”
姬魔礼沉声说道,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几分理所应当。
布衣老人看了姬魔礼一眼,淡淡一笑,视线继续落在了桌案上关于地府的资料上。
这是他从乾元道城收集而来的讯息,关于地府,他很重视。
对于他而言,一个突然窜出来,能够影响一道之地的势力,值得他重视,这是一个变数。
“这是一个在缓慢壮大,不断扩散影响力的变数。”
“原本只在飞雷城,继而在金光府,后来又到乾元道城…”
“影响力在逐步扩张,但好巧不巧,也与这一家人有关,地府出现的苗头,在飞雷城,而那时候,李澈一家居住在飞雷城,六年前,李澈还只是飞雷城木雕铺的搬工…”
“地府便是那时候出现影踪,第一位地府成员,乃为牛魔…”
国师谢运神米两鬓斑白,眸光深邃,将那些安插在乾元道城的情报人员上传的资料,一一进行排列。
姬魔礼坐在对面,沉默不言。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位养了三朵莲花的老人。
老人实力不强,武道不过堪堪宗师,神性更是因为不通神性,哪怕努力修炼了那么久,也不过只是养性而已。
可就是这样一个不通修为的人,却是站在了大景权力的高点,得到了大景那位修为极高的皇帝的信赖,被封国师,以一人之力,内里拉扯与牵制各大神宗,外在筹谋对抗大黎王庭。
姬魔礼其实挺佩服谢运神,在姬魔礼看来,修为高过一切。
可是谢运神好像不这样觉得。
国师谢运神仿佛感知到了姬魔礼的目光:“王爷,别这样看老夫…”
“随心金铁神杆这事,出乎老夫的意料…大监正以十年之寿,亲自推演的结果,大抵不会有错,老夫轻视不得。”
“至少,也得让这得了随心金铁神杆的泼猴现身。”
国师不再看资料,喝起了热茶。
姬魔礼点了点,徐徐站起身,魁梧的身形充满压迫感,甲胄铿锵之间,好似可以看到甲下恐怖的血肉。
“国师…小灵音寺和天丹古长青等六宗宗主联合在一起,是您的手笔吗?”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吕太白会掀桌?”
姬魔礼问道。
“若是吕太白不掀桌,那您的计划不就全部都是落空了?只能白白落下口舌…”
老人茶盏轻轻晃了晃,古怪的看了姬魔礼一眼:“怎么会白白落口舌?”
“吕太白不掀桌,忍下这件事,那便等于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种子迟早会发芽,就跟剑修迟早会杀人一样…”
“到时候,神宗宗主们彼此之间斗争不断,我也能轻松一些,就怕他们亲密无间的联手…那我又得头疼想办法去离间他们。”
“而吕太白若是掀桌…那自是最好。”
“就如他现在展示出他的劫剑,一剑压六宗…他爽是爽了,那爽完之后呢?”
“眼睁睁看着他冲击神劫境?”
“众矢之的啊。”
谢运神笑了笑,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了敲。
“我怎么都不会输啊。”
“吕太白不掀桌更好…总会有其他人掀桌。”
“地府,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
谢运神眯了眯眼。
姬魔礼深邃黝黑的瞳孔微微一缩。
抱拳之后,便告辞转身离去。
甲胄铿锵之间,撞碎稀薄的风雪,消失在了第二城的风雪之中。
老人布衣飞扬,负手走到了楼阁栏杆处,看着那翻身上马,在规则严明的神都第二城中肆意纵马离去的姬魔礼,眼睛不禁眯了眯。
随后他抬起头,看向了远处。
有一处高耸的八角重檐滴水钦天宝楼,横亘在第二城中,神秘、深邃、超然。
“机关、空间挪移、八臂狱莲忿怒三太子…”
“大监正啊,地府…”
“是你搞的鬼吗?”
一匹如火般的蛟马,极其神俊,高大威猛,浑身覆盖满了细密的龙鳞,马蹄好似生火,融化尽了地上的纤薄的积雪。
姬魔礼甲胄铿锵回到了平乱王府,下马之后,便立刻有着甲将士牵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