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许敬祖也继续道:“至于我为什么来找贾大头领,其实也是因为这件事只有贾大头领方便去找大司命…不要用咱们黜龙帮的身份和名义去说,就以北地出身的黑帝爷点选身份去见大司命,说不忍见到黑帝爷点选自相残杀,然后痛陈利害便是。”
贾越忽的一下站起身来,朝着身下还没来得及起身的许敬祖拱手一礼,便从几案另一侧绕出来,直接推门去了。
夜色如琳,一时也不晓得结果。
只说第二日,军中召开大军议,双方首脑在内,到领兵头领俱全,张首席先做询问,下面领兵头领们各自发言,却是几乎一致,都认为应该尽快开战,省得拖入冬日。
倒是几位大头领里面,有几位建议等几日,看南面能不能把千金教主请来,若是千金教主能到,那便是陆夫人强行立塔也不怕,大不了强冲,万一受伤,请千金教主救一救。
张行犯惯了举手病的,听完后自然要大家一起举手,而且还建议大司命和三位司命一起举个手,先适应一下。
然而,大司命听了半日,此时却忽然起身,阻止了举手。
“张首席,昨日陆司命没有说清楚日期,咱们现在定策,显得不够诚恳。”殷天奇言辞飘忽。“今日我再去城内一趟,劝一劝,说清楚限期到明日,再不降就没有说法了…决策的事情,等明日再定也不急。”
张行大喜:“大司命亲自去,自然是极好的,一日而已,无妨。”
殷天奇得了答复,却立在堂中不动,反而显得迟疑。
张行见状,便硬着头皮来问:“殷龙头还有什么言语?”
“我要进城去,到底有些危险,有件事情想请张首席先做个讨论。”殷天奇似乎有些畏缩。“省的我来不及计较。”
张行心中苦笑,晓得是自己被人家看穿,却也无法,只能颔首:“殷公尽管来说。”
“按照之前议论,这观海听涛二镇,张首席是准备划入西部,归李龙头管辖的,是也不是?”
“是。”
“而李龙头却要驻奔马城?”
“是。”
“那这二镇是分两郡吗?”
“倒也不必,划成一个大郡也无妨。”张行已经猜到对方所想了。
“若成大郡,这一郡便是没有北地五一,也有七一之精华了…不知道张首席准备用谁做郡守?”
“原本是想用老沈的…”
“此人是谁?”
“是黜龙帮资历精英,当年历山之战前,踏白骑还是临时汇集的白衣骑士时,他就已经是护法兼奇经高手了,如今屡任队将、县令、副营将、踏白骑队将,鹿野泽战后,更是凝丹成功,我正要用他在北地为郡守,好抬举为头领。”
“这番履历让人无话可说。”殷天奇沉默片刻,但还是拱手来问。“可是北地初纳,为了地方安稳着想,能不能换个北地出身的人来做这个郡守呢?实际上,我以为北地郡守、县令,前三年应该多一些北地出身之人。”
张行认真思索片刻,给出答复:“观海听涛二镇改的新郡,可以让贾大头领以副指挥的身份来兼任,但其余地方长吏的人选,我以为就不必这么计较了…北地人往外走,外面的人往北地来,才是让大家尽快融合的方法…大不了,多让一些北地人南下去河北做官嘛。”
殷天奇想了又想,便点点头,拱手以对:“若如此,老夫此去,便是有什么闪失也算是给了北地人一些交代了。”
说完,这位大宗师居然朝周围面色不虞的黜龙帮头领们团团拱手,惊得众人纷纷起身,然后不顾众人惊愕,直接披着黑毛氅子,大踏步出去了。
张行亲自率众人送出开会的棚子,目送对方离开营帐顺着黑水河一路向北,不由环顾左右,讪讪一时:“诸位,就殷公这几句话,要是此行他做了什么出奇之事,怕是天下人还以为是我撺掇的呢。”
众人闻言,非但没有释然,反而愈发惊疑。
而这种惊疑,很快随着张行亲自下令,要各部严阵以待,进一步发酵起来。
当然,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太久。
中午时分,随着全军包括对方姊妹城中无数人的惊呼,日光之下,堪称北地母亲河的黑水河忽然活了过来一般,凭空在观涛镇上方蜿蜒而出一条空中“飞河支流”,若以黑水为龙的话,这条空中飞河好像是祂探出的脑袋与脖子一般…甚至考虑到黑水河的长度,更极端一点,像是伸出的舌头。
这还不算,这条舌头只是在听涛馆上一点,便凌空卷起一根巨大的青色玉簪,然后又如缩回一般,在众目睽睽之下,飞速的逆着黑水往上游而去了。
张行对真气的感知能力堪比宗师,他明显感觉到,此时此刻,不仅是那条飞河充盈着弱水真气,便是整条黑水河居然都有些真气翻滚,绵延不断,根本看不到头。
这手段,便是大宗师都离谱!
或者说,不愧是背靠至尊的大宗师!
当然,感慨不及,他更是亲眼看见,那大司命用黑氅卷住陆夫人双手手腕,在黑水上逆流如飞。
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数息之后,呆若木鸡的木棚外,伴随着陆司命忽然一下子瘫倒在地,张行顺势推了一下李定。
李战帅反应过来,毫不犹豫,下令全军按照预定计划,对这北地第一也是最后一对双城发起总攻。
到了晚间,张首席居然便入得听涛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