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何聲輕借問,髑髏穿過不多爭,眾生顛倒無分曉,解作蕭蕭雨滴聲。
風穴昭禪師因僧問:「如何是道?」師曰:「五鳳樓前。」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問取城隍使者。」
五鳳樓前達四方,城隍使者貌堂堂,鷓鴣自古啼南國,風氣初移到北方。
風穴因僧問:「如何是佛?」曰:「杖林山下竹筋鞭。」
杖林山下竹筋鞭,偶露春風舞翠煙,杜宇聲中歸去好,休教遺恨在桑乾。
明招謙禪師上堂,眾纔集,曰:「今日風頭稍硬,不是汝安身處,且歸煖室商量。」便歸方丈,大眾隨至,師曰:「纔到煖室便瞌睡。」以拄杖趁散。
風頭稍硬便抽身,煖室商量意氣新,開眼其如皆瞌睡,一時趁散有來因。
白馬靄禪師因僧問:「如何是清淨法身?」曰:「井底蝦蟆吞卻月。」
寸草拈來善隱身,蝦蟆吞月顯諸仁,果然獨步威音外,別有壺天不夜春。
首山念禪師因僧問:「親到寶山空手回時如何?」師曰:「家家門前火把子。」
門前火把炤荒涼,空手歸家活計長,若也貪他一粒米,管教失卻半年糧。
首山因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風吹日炙。」
不是心兮不是佛,風吹日炙是何物?窮深不必復挑燈,炤破多年山鬼窟。
法眼益禪師因琛和尚問:「何往?」曰:「行腳去。」曰:「行腳事作麼生?」曰:「不知。」曰:「不知最親切。」
衲僧行腳事何如?親切原來當不知,行到水窮山盡處,坐看雲起夕陽時。
法眼因僧問:「如何是曹源一滴水?」師曰:「曹源一滴水。」
答處仍將問處酬,從來直道懶綢繆,茆庵一個源頭上,那管飛花逐水流?
天台韶國師因聞前語即得開悟
萬山堆裏碧崔嵬,占斷春風消息稀,無意反聞聞底事,曹源一滴絕流機。
宋太祖問:「臥龍深處不朝天,來此何事?」雪竇云:「難逃至化。」
白雲巖下不貪閒,直欲敲開金鎖關,不是無心逃至化,大都有意面堯顏。
宋太祖托缽問王隨:「大庾嶺頭提不起,今日因何在朕手裏?」丞相無語。
不忘付囑作家君,治化淵源迥不群,托起缽盂輕借問,智臣應得諳斯文。
僧問投子:「一大藏教,還有奇特事也無?」師曰:「演出一大藏教。」
嘗言一字值千金,寫盡黃庭一卷經,世上所傳皆膺本,徒然留得換鵝名。
五祖戒禪師因僧問:「如何是佛?」曰:「踏著秤錘硬似鐵。」
秤錘踏著硬紏紏,拾得歸來便好休,只個己靈仍不重,阿誰更向佛邊求?
太陽玄禪師曰:「道即不辭,恐上紙筆在。」
驀會觀音吳道畫,始知處處得逢渠,道即不辭恐上紙,斯言鐫石又何如?
清涼燈禪師問:「如何是西來意?」僧曰:「不東不西。」師不肯,僧即躡前問,師曰:「不東不西。」
殺活從來作者機,莫將心識妄思齊,鳳凰鳴在青霄上,爭比山雞胡亂啼?
慈炤圓禪師因僧問:「如何是佛?」曰:「水出高原。」
水出高原味異常,休從漣漪裛餘香,源頭本在威音外,佛祖從來不敢嘗。
慈炤圓禪師因僧問:「如何是古佛家風?」師曰:「銀蟾初出海,何處不分明?」
轉出水輪空界行,千山萬水忽光明,眾生心地元清淨,古佛家風自坦平。盡道金波無透露,誰知銀漢好藏形?棲棲烏鵲南飛盡,又聽啼雞報五更。
慈炤因僧問:「如何是不動尊?」師曰:「提不起。」
甚的提不起?目前露些子。不與同床臥,誰知被無裏?
慈炤因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一畝之地,三蛇九鼠。」
一畝古地足蛇鼠,沒量大人請隨喜,舉頭明月在孤峰,放目已臨千澗水。
佛鑑禪師因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喫飯咬著砂。」
喫飯咬著砂,連飯須吐卻。肚裏沒冷病,不消服熱藥。
大慧杲禪師因僧問:「心、佛俱忘時如何?」師曰:「賣扇老婆手遮面。」
無心作佛佛無心,個是叢林沒處尋,陌路忽然親會著,幾乎無語對知音。
高峰上堂,作女人拜。
八十老婆重帶花,淡粧濃抹拜年華,只圖諸子伸眉宇,淨眼誰知也撒沙?
高峰悟道因緣其來久矣,比年眾論紛然,各封己見,莫一是非。余因不揣鄙陋,欲以己見折中之,輒作十頌,謹似宗匠,雖亦掉棒打月,然而知我、罪我,我何辭焉?
本來非佛亦非心,無夢何緣夢裏尋?莫謂主人成斷滅,不聞聞即是觀音。
夢想俱無睡正酣,茲時孰與對談禪?醒來忽地開雙眼,月挂長空印百川。
一拶五年疑不徹,聞聲薦去話頭圓,但得時中不瞌睡,蒼蒼元是舊青天。
懵懂無知水牯牛,頂門撲破展雙眸,當年枉向無中覓,到此方知總自繇。
劫外今時有宗旨,尊卑貴賤當知耳,驢前馬後認主公,者等何曾出生死?
娘生皮袋假名人,似幻如風總不真,一念不生誰是我?豈容仍認夢中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