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般胆大包天,连朕都敢逼问,不过倒也成长了许多,已经学会与朕说话的时候拐弯抹角,不轻易惹怒朕了。”
“想必他也已懂得,唯有懂得敬畏,才能坐稳江山的道理了。”
“毕竟便是朕,也有不得不妥协的时候……”
……
“殿下,此事必须当面请示陛下,否则下官什么都不知道,请恕下官无可奉告!”
见刘据见面就开门见山的让他“从实招来”,霍光先是吃了一惊,随后眼中升起怀疑之色,如此迟疑了良久之后,依旧不肯对刘据说一个字。
毕竟此时非同小可。
作为大汉最著名的“苟圣”,霍光绝不会轻易去冒被刘据欺诈的风险。
刘据早有所料,拍了拍霍光的肩膀,而后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笑呵呵的道:
“表哥果然还是老样子……既然如此,便请表哥先去请示我父皇吧,我在此处吃几个橘子等你。”
说着话的同时,刘据从案几上摆放整齐的橘子小山中取了一个出来,剥皮就吃。
橘子算是这个季节的时令水果了,不过这个时代的橘子还没经过培育改良,皮要比后世的厚,味道也比后世的酸。
不过这并不重要,反正都能够补充维c。
重要的是,刘据偏偏没拿最上面的那个橘子,而是从下面抽了一个出来,使得原本摆放整齐的橘子小山轰然倒塌,还有几个橘子滚落到了地上。
“!”
霍光的后槽牙明显“咯吱”了一声,眉头也不受控制的蹙了一下,不过还是强忍着躬身告退:
“请殿下稍等,下官先去了。”
身为刘彻的奉车都尉,自封禅大典以来,他就一直住在刘彻的行宫之中。
此刻若要求见刘彻,也就是几分钟的事。
然而霍光离去的动作却比平时要慢一些,打开房门之际还回头望了刘据一眼,见刘据正瘫在榻上慢条斯理的吃着橘子,还被酸的龇牙咧嘴,这才迈步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然后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吱呀!”
房门又被打开,霍光重新走了进来,开口就道:
“既然是陛下的旨意,下官自当从命。”
他根本就没去请示刘彻,只是出门问了问外面的侍卫和近侍,确认刘据刚从刘彻那里出来,然后又在外面拖延了一会时间,装作好像是请示过刘彻,然后就又回来了。
没有人比他更懂如何在刘彻手下为官。
这件事肯定不能再去请示刘彻,否则刘彻又为何让刘据来问他,不就是不愿在刘据面前亲口承认一些事情么?
而他若是再去请示,那与逼刘彻在刘据面前亲口承认有何区别?
何况刘据刚从刘彻那里出来,又毫不避嫌的前来找他,而刘彻也没有阻止,这本身就已经验证了刘据的说辞。
同时。
他之所以在外面多拖延那么一会,做出一副好像真去请示了刘彻的样子,也是同样的道理。
只凭刘彻如此决定,他已可确定刘据稳了,稳如泰山的稳!
否则又怎会允许刘据知道这件秘辛?
这无疑是将刘据当做了最核心的自己人,毕竟这件事可是连苏文都不知道的!
因此现在,已经可以将刘据视作未来的天子了。
而他刚才所做之事,便是“欺君”!
虽然刘据始终将他称作表哥,但多年的朝堂经验告诉他,任何时候都不要将天子当做亲戚与挚友,否则距离大难临头也就不远了……所以哪怕是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也要防微杜渐,绝对不给刘据留下一个曾经“欺君”的印象。
“嘶——真酸!”
刘据也终于坐起身来,放下手中的橘子,顺便将刚才那座被他弄塌的橘子小山重新摆了起来,正色说道,
“愿闻其详。”
“诺……”
霍光见状心中一紧,不自觉的像在刘彻面前一样行礼唱了一声诺。
他已经完全搞不清楚刘据刚才的举动究竟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