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宫人的暴毙在刘据的预料之外,同时又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他一早就怀疑霍嬗会在封禅大典之后遭遇不测,只是这个宫人替他挡了这一劫罢了。
而这对于幕后谋划此事的人来说,却是真真切切的意外。
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幕后之人没能达到目的,自然便要想办法补救。
如此一来,他们便要做更多的事情,败露的可能自然又增加了不少,刘据自然也就更有机会抓住他们的尾巴……
另外,刘据对苏文有信心。
这个家伙也不简单,他既然知道那个宫人可能是因给霍嬗试膳而死,便一定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查明真相,并用适宜的方式将这件事告诉刘彻。
毕竟刘据送给苏文的“护驾之功”,对他这样的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又怎会轻易放走任何在刘彻面前表功的机会?
所以现在他要做的,便是让子弹多飞一会。
至少今日之内,他便能彻底搞清楚,刘彻是否对霍嬗的暴毙负有主观责任,然后再决定如何乱动……
……
泰山脚下,明堂后殿。
“陛下,奴婢发现宫人之死大有蹊跷!”
苏文匆匆忙忙来到刘彻身旁,躬下身子语气郑重的道。
“何出此言?”
闻得此言,刘彻侧目看了过去。
此刻几名近侍正在服侍他穿戴朝服,因为现在封禅大典已经到了最后一步,接下来他便将在明堂中接受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者朝贺。
并且刘彻还将当众宣布将如今的国号“天汉”改为“元封”。
其实历史上,“元封”这个国号应该是在“天汉”之前的出现的,只不过因为刘据的出现,使得刘彻的封禅大典延后了近十年,国号也因此发生了错乱。
除此之外。
他还将割泰山前的嬴、博二县奉祀泰山,并赐名为奉高县,下诏命谒者致赏县内百姓,从三老、孝子到鳏、寡、孤、独者皆有布帛粮食可领,谓之与民同庆。
尽管这回神龙没有下来接他登仙,但该有的面子依旧不能落下。 “回避下的话,奴婢方才秘密追问此事,得知那宫人临死之前,曾因嘴馋偷吃了为冠军侯准备的朝食。”
苏文低垂着眼眸,有理有据的编起了故事,
“这个细节当即引起了奴婢警惕,冠军侯乃是陛下近臣,此次封禅更是与常与陛下共乘车骑,饮食之事哪怕只有万一闪失,奴婢也断然不敢失职大意。”
“于是奴婢多留了一个心眼,将这些朝食留了下来,寻来一条犬喂了一些。”
“哪知那犬吃下这些朝食之后,不到一个时辰便忽然瘫软在地,不消多时竟似那宫人一般彻底没了气息……”
其实在这期间,苏文还偷偷用刘据交给他的银针试探了一番。
结果银针并未出现变黑的迹象,而苏文心中仍有怀疑,才又找了一条狗来尝试。
此刻他心中也是无比庆幸。
幸好他当初没有完全听从刘据的话,改用宫人去给霍嬗试膳,否则只怕此刻死的就不是那个宫人和那条狗了,而是霍嬗。
而刘据承诺他的“护驾之功”,自然也要从指缝间流走。
同时苏文心中还有一些自得:
原来太子殿下也不是无所不能,关键时刻还得我这苏公发挥起主观能动性……
“你们先退下!”
听到这里,刘彻已经有些色变,当即对一旁的几名近侍喝了一声,待他们全部出去之后,才蹙眉看向苏文,
“你的意思是,有人想毒害霍嬗,那宫人不过是代霍嬗受死?”
这种看不出任何中毒迹象倒更像是中邪莫名窒息的毒药,便是刘彻也闻所未闻,尽管他顿顿有人试膳,心中亦是难免生出了些凉意。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
倘若这样的东西被有心之人利用,一样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害人,从而对他造成不利的影响。
正如这次一般,倘若不是有那宫人嘴馋,代霍嬗承受此劫,他还能从霍嬗身上借得二十年阳寿么?
“陛下,为冠军侯准备的朝食还剩了一些,为了确认无误,奴婢可以再找几条犬来尝试一番。”
苏文躬身建议。
“去,现在就去,多找几条!”
刘彻点了点头,深色凝重的道,
“一切与此事相干的人,你知道该如何处置,都给朕控制住,彻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