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如今他与刘据的关系还算说得过去,又有此前的苏六之交,刘据未来继位大统,就算没有重用他,也一定会给他一个善终,不至于真与他掏心窝子。
何况如此对刘彻和大汉亦是好的。
刘彻的年纪也不小了,总是如此也容易伤身。
而对于大汉而言,天子与皇长子决裂,也同样不是什么好事,朝野内外必受震动,政局不稳大汉又怎会安定?
不得不说,自刘据穿越以来,苏文也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若是放在历史上,他如今应该还正在想方设法的攻讦刘据,恐怕还巴不得刘彻与刘据决裂,让刘据落得一个万劫不复的结果呢。
正如此想着的时候。
“啪!”
刘彻将奏疏拍在了案几上。
“!”
苏文心头一颤,连忙用余光观察刘彻的表情,以此来决定自己现在是否需要立即跪下。
结果这一观察,却发现刘彻此刻脸上的表情十分微妙。
这种表情该怎么形容呢?
说是发怒吧,却又没有完全发怒,至少眸子中没有升起丝毫戾气,相反还要比想象中的平静许多。
可说不是发怒吧,苏文却又能够从刘彻脸上看出一些名为不满的微表情。
可是在这不满的微表情中,不知为何竟还夹杂着那么一丝欣慰,甚至还有那么一点……那应该是自责吧?
总之,刘彻此刻的表情太复杂了。
饶是苏文在刘彻身边伺候了数十年,也从未见过他几时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以至于他完全无法确定刘彻究竟是从奏疏中看到了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奏疏中究竟写了什么,为何感觉出现了除了好坏之外的第三种结果?
这一刻,苏文没有向往常一样跪下,但心中却生出了从似此刻这般强烈的好奇心。
不是他以前没有好奇过奏疏中的内容。
只是在刘彻身边伺候,他始终秉持着“不听、不看、不问”的大忌,因此此前哪怕是再大的事,他也能轻而易举的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可是这回,他这心里就像是有一万只蚂蚁正在疯狂的爬行撕咬,使得他心中瘙痒的难以忍耐,差点一个没忍住主动开口向刘彻询问,就连脖子都没意识的伸长了一些,扯得嘴巴微微张开了些……
“想看?”
苏文的无礼表现,尤其是那贼眉鼠眼看向那道奏疏的灼热目光自然逃不过刘彻的眼睛,随即蹙眉瞟了他一眼。
“奴婢该死,陛下恕罪!”
苏文瞬间回过神来,方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大忌,当即吓得面如土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着响头请罪。
此刻他脑子已经嗡嗡响个不停。
完了!
全特么完了!
今日他如此表现,恐怕令刘彻不满,说不定这个黄门侍郎今日就要做到头了……
怎会如此,我这究竟是怎么了?
刘据是否敢抗旨不遵,又将面临刘彻怎样的处置,这件事最终的结果是好是坏,这些与我又有何干?
就算刘据被刘彻赐死,应该也牵连不到已经断了一指的我身上吧,我为何会如此上心?
苏文啊苏文,你真是猪油蒙了心,老糊涂了啊!
在与刘据发生关系以前,你这辈子没脏过身,没失过仪,没作过死……可如今你却已经断了一指,如今恐怕又要搭上前途,甚至是性命。
苏文啊苏文,你是被刘据下了巫蛊么……
正当苏文心思急转,甚至考虑要不要像壁虎一样,再主动断去一指,或是抠下一只眼睛以换取刘彻的宽恕与生机时。
却见刘彻随手将那奏疏往前推了一下,声音沉闷的道:
“想看就看吧,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奴婢不敢!奴婢知罪!奴婢该死!奴婢……”
苏文哪里敢把刘彻的话当真,当即又更加卖力的磕起头来,发出“咚咚咚”的沉闷响动,哪怕脑门上已经高高隆起了一个青紫色的大包,正有血往外渗也不敢停歇。
“起来吧,别磕了,朕要你看!”
刘彻出言打断了他,摆着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