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郭振心中不解。
路博德和李陵心中亦有些意外,有一种一路上煞费苦心的算计,却完全没有必要的感觉。
这位皇长子这不是挺老实的么?
咱们这边才提到陛下召他回去,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就连交出兵权也没有丝毫犹豫,甚至还主动将赵破奴等一干将领也召回来配合咱们的公务。
真不知道这一路上霍光在担心个什么劲?
也不知道此前那些个使者为何就是无法将刘据召回去……或许问题根本不在刘据,而是这些使者自己贪功罢了。
“……”
唯有霍光一人审视的望着刘据脸上的表情,心中的担忧不减反增。
他太了解刘据了。
这么听话的刘据,要么是被夺舍了,要么便一定是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无论是谁都别想强迫他做不想做的事情,包括当今天子在内……也是因此霍光这回才如此为难,一边是当今天子,一边是刘据,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夹在两个巨大磨盘中间的粟米,只需轻轻一动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表哥,路将军,李将军。”
待郭振出去传令之后,刘据方才扭过头来笑呵呵的看向三人,
“西域环境不比中原,你们三人一路舟车劳顿,劳累之余亦需稍作适应,我先命人给你们安排好了住处,今夜再设下宴席接风洗尘。”
“你们先安心住上几日,借此机会了解一下西域的情况,待赵将军等人回来,便可进行交接事宜,届时我也可安心回京向我父皇复命。”
“不知三位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听凭殿下安排。”
路博德和李陵连忙躬身行礼感谢,只觉得事到如今一切都稳了。
霍光虽依旧心有顾虑,但一时又无法从刘据的表现中看出任何问题,也只得施礼道:
“殿下如此安排甚好,只是不知赵将军等人何时能够回来,殿下又预计会在何时随下官一同回京复命,请殿下给下官一个期限,若是时间拖得久了,下官恐怕无法向陛下交代。”
“这……”
刘据微微蹙眉做思索状,
“最起码得两个月吧,表哥,这可不是我故意拖延,如今军中许多将领都已在大月氏领兵与匈奴对峙。”
“表哥应该知道大月氏在哪里吧?”
“那是地处葱岭以西的国家,距离目前咱们所在的龟兹足有四千多里路程,我的信使自此处出发传信过去,赵将军等人再稍作安排之后赶回来,这一来一回,用时两个月都需快马加鞭才能勉强办到,尚不知要跑死几匹马。”
“就这还是一切顺利的前提之下,倘若前线匈奴人有所异动,赵将军不得不紧急应对,只怕还要适当的延后,总不能因我一人归心似箭,便致军国大事于不顾吧?”
霍光听得此言,当即觉得自己已经是破了刘据的套路。
刘据现在虽然满口答应回京复命,其实根本就是给自己吃软钉子,最终依旧是拖延时间的手段。
这不,红口白牙一闭一合,就拖出了两个月时间。
而且就算是这样,也尚且不能确定。
“且慢!”
心中想着这些,霍光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刘据,躬身又道,
“殿下,既然路博德将军和李将军奉了陛下亲赐的虎符,应该不必等待赵破奴将军等人回来交接,直接前往前线接替他们统领大军也是可以的。”
“何况路博德将军与赵破奴将军曾经还同为景桓侯(霍去病)的部将,二人也算有些交情,而路博德将军亦是经验丰富的将领,想必临阵换将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因此此事应该不需殿下亲自操持,殿下亦不需特意等待赵破奴将军等人回来。”
“另外,如今西域局势也趋于稳定。”
“除了韩增之外,听闻桑农令如今亦在为稳定西域局势而殚心竭虑,想必殿下暂时离开,亦不会给目前局势带来不良的影响。”
“因此下官认为,殿下只需耗费两日简单交代一番,无论是军中将领的交接,还是西域这些事务的延续,便都能够顺利进行。”
“殿下宜在两日之后便动身随下官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