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匈奴西迁之后,汉军与“西约”联军始终如影随形。
匈奴人并未得到水草肥美的大片草场,还在西迁的过程中遭遇了更多的损失。
这种情况下,所有知道是他向乌维单于提议西迁的匈奴人,心中对他都有着诸多不满,如果不是他始终留在乌维单于身边,没准儿什么时候就被哪个匈奴人一刀宰了。
最重要的是,他也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
说好的刘据最担心匈奴人西迁呢?
为何匈奴人西迁之后,反而促成了“西约”越发壮大的事实,如今光是“西约”的联军,便已经足以杀破匈奴?
坏人全让匈奴做了,好人都让大汉当了。
利大者疑。
这种全是大汉获利的事,能是刘据最担心的事么?
现在回想起来,刘据当着他的面无意间说出“最担心匈奴西迁”的话,又在他出使匈奴右贤王期间发兵攻打,令他里外不是人,不得不投降匈奴,并将这个“担心”带给匈奴。
怎么越想越觉得刘据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已经将他当做了棋子,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他呢?
“本天子真是糊涂,其实你从一开始就是汉朝给本天子送来的细作吧?”
乌维单于自嘲的笑了起来,弯出鱼尾纹的眼睛里面却浮现出了杀意。
“单于明鉴!”
卫律心头一颤,瞬间跪在地上,
“小人本是与匈奴更近的胡人,心中始终向往匈奴,对单于说的每一个字皆是肺腑之言,绝无做过欺骗单于的事情,更绝不是汉朝派来的细作。”
“何况若小人果真是细作,单于率领匈奴人西迁期间,小人便随时可以趁乱逃走,又怎会一路跟随单于力道此处?”
“而自小人出使右贤王以来,可谓步步惊心,踏错一步便死无葬身之地。”
“天底下哪里会有小人这般如此赌命的细作?”
“是么?”
乌维单于却又冷哼一声,
“此前本天子的儿子设计埋伏汉朝皇子,汉朝皇子便敢以身入局,以己为饵,不但害死了本天子的儿子,还重创匈奴精锐。”
“汉朝有这样的皇子,如何不能有相同的细作?”
“这……”
卫律顿时被问的噎了一下,刘据这种敢以身入局的皇子,他也是头一回见到,至少在刘据之前,大汉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狠人。
哪怕此前汉高祖刘邦御驾亲征,最终被围白登山。
那时刘邦也从未想过那是以身入局,只是自己战略和通信上出现了差池,以至于其他路援军迟迟无法赶到所致。
而刘据却的的确确是故意只率一万兵马引诱匈奴主力前来围困。
这点光从刘据那提前准备好的充足到给“西约”联军一起用,直到现在都还没用完的箭矢就能看得出来……
“总之不管你是汉朝的细作也好,不是汉朝的细作也罢。”
乌维单于又道,
“事到如今,总要有人为此事负责,给本天子麾下的匈奴臣民一个交代,你的人头本天子只好先借来一用了,如此才能体现你对本天子的忠心。”
“来人,拿下!”
“开坛祭神,以告臣民!”
……
卫律被拿来祭神的消息,刘据虽然没有收到,但也并不在乎。
何况现在他正面临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
刘彻的新使者到了。
这次不仅来了新的使者,还来了两位将军。
使者是刘据的表哥霍光。
两位将军则分别是路博德和李陵。
身为霍去病同父异母的弟弟,霍光虽然从未参军,在军中也没有任何根基,但只是这个身份拉出来,就已经唬住绝大多数霍去病的老部将。
路博德也不必多说,此人正是霍去病的老部将,还在漠北之战中因战功封了符离侯。
并且因为治军有方,在军中和朝中都有不小的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