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们这种时代农民来说,好端端的土地被糟蹋,不能用来种粮食,就是最大的悲哀。
余秋堂却在想着如何顺势套话,他想到一个破题点。
“张哥你刚才说村里精壮劳力都去矿里干活,你怎么没去啊?”
张琳道:“这不家里现在脱不开身嘛,我老娘身体不好,媳妇现在大肚子,家里没人照顾,只好暂时出来。
等过段时间,我媳妇生了,出了月子,我还要继续回去呢,不回去赚钱,家里拿什么吃饭,这么多张嘴,也不能干张着吧?”
“那是那是,”余秋堂点头,“刚才你说你小舅子在矿里,是不是跟着他干?”
“肯定不啊。”
张林想都没想,下意识摇头。
“为啥,他不是主管嘛,还能照顾着你,这样就省心很多。”
“他是做小路煤啊。”
“?”
张林看余秋堂不解,解释道:“我不是说了嘛,小路煤的矿条件很差,还经常塌方,渗水,搞不好人在里面就出不来了。
所以啊,我们本地人肯定不会进里面去,那里面做的都是外地人,他们不知道轻重利害,一波波进去。
我要是入矿,肯定会去国营的大煤矿,里面安全系数高,活也轻松,说句不好听的,哪怕出了事,家里得到的赔偿也多。
你说要是在小煤窑,你真死在里面,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去哪啦?”
“原来还有这种事,那这么说,外地人来这里想赚点钱还真不容易。”
“是不容易,”张林说到这里,压低声音说:“我告诉你们,外地人来这里,不说赚不赚到钱,只要能出去,就该谢天谢地了!”
“张林,胡说什么呢!”
余秋堂还要继续问,车后面的媳妇突然出口制止了他。
这还是这个女人第一句完整话。
先前听到的都是痛苦呻吟。
余秋堂一直想着套话,也就将女人当成了工具人,没有仔细看她。
现在她突然出声,这才下意识转头看了眼女人,发现她神情有些不满,“这些事情,能乱说嘛,关我们啥事,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看余秋堂和余秋江看她,又放缓语气,“你们都别听他吹牛,他这个人就这样,啥事都不知道,扛个嘴就到处乱说。
我们其实就是普通的老百姓,人家煤窑的事,我们也不知道,他在煤矿里挖煤,也就是装车工。
至于那些小煤窑到底咋样,也都是听人说,自己又不知道,听听就行了,你们可别往心里去。”
张林被妻子这样提醒,可能也发现他今天话说都有点多,讪讪笑笑,也不愿意继续展开说了。
余秋堂见状,也不好继续多问。
问的太多反而显得太刻意,让他们生出警觉心。
“没事嫂子,就闲聊会,对了,你们知道刘口煤矿在哪里嘛?”
“刘口煤矿?”张林和妻子都是一脸懵,看和余秋堂。
“怎么,你们也不知道吗?”
张林却笑道:“不是不知道,是太知道了!”
“?”
“那是因为我们整个镇子,除了最大的国营煤矿叫刘口煤矿外,其他所有的小煤矿,尤其是那种私人的小煤窑,都对外叫刘口煤矿。
反正外面人不知道是吧。
他们只想着来拉刘口煤矿的煤,也不知道具体哪个才是真正刘口煤矿,那其他煤可就不都能按照那个出来一起卖嘛。”
“原来是这样!”
余秋堂面上不说,但心里却十分郁闷。
若真是张林说的这样,大大小小这么多煤矿,都叫刘口煤矿,那刘淑芬的丈夫,以及哥哥所在是,又是哪个犄角旮旯的小煤窑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