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说着话,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木兮主动的去开了门,没想到门外站的是殷一寒,他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像被人打劫过一样凌乱不堪,嘴角还青了一块,眼睛里的水雾朦朦胧胧,还时不时的抽咽着小鼻子。
“殷公子,你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本想阻止他进来的,可见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木兮有些于心不忍,把身子让开了,让殷一寒的整个轮廓暴露在兰一臣他们眼前。
兰一臣皱着眉看向站在大门外的可怜孩子,不情不愿的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儿,发生什么事了?”
殷一寒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委屈巴巴的说道,“哥哥,我可以先进来说嘛?”
兰一臣喉咙滚动了一下,思绪也转了一转,才道,“进来吧!”
他虽这么说了,眼神却已经收了回来,不再过多关注,因为看着他那双猫眼,总会让他想到那只可怜的琥珀,他怕自己会心软,毕竟他是长公主的儿子。
殷一寒进来之后,木兮把门栓好,想着他和殷一寒身量差不多,主动道,“殷公子,你随我去换一身衣服吧,顺便把药给上了。”
殷一寒点了点头,临走前还看了一眼仍然岿然不动的某人,伤心地耷拉着嘴角,道,“哥哥,等我出来,再把事情和你说。”
兰一臣没有理会,右手轻轻地敲击桌面,在殷一寒看来算是变相回答了。
殷一寒身上的伤本就不重,都是他自己找人演出来的,他可谓是把苦肉计应用的炉火纯青,很少有人能看出端倪。
看到木兮为他准备的衣服,他心里嫌弃,可面上却还是纯良无害的模样,感激涕零的对他说道,“谢谢你,木兮,你是我哥哥的亲人,以后也就是我的亲人了。”
木兮还是个纯净的孩子,红着脸道,“你不嫌弃就好,这衣服是兰大人为我添置的,我还没有穿过,这你放心。”
殷一寒心里划过一丝嫉妒,原来哥哥对自己人这么好,在他眼里,木兮只不过是一个服侍哥哥的下人,凭什么能得哥哥的青睐,他哥哥有他一个就够了。
殷一寒知道这件事任重而道远,想要撬开哥哥的心门,光是装可怜装乖可是不够的。
殷一寒整理一番过后,又恢复成了漂亮无害的小小少年郎,准备推门出去时,听到院中二人的对话。
殷云道,“长公主与你的恩怨毕竟与他无关,一来他什么都不知道,二来他还是个孩子,表哥对他是不是太冷漠了?”
兰一臣又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道,“纵然与他无关,可我也不愿和长公主身边的人有过多的牵扯,他有自己该回的地方,这里不属于他。”
“表哥,是我多嘴了,”殷云讪讪,他向来不爱管他人的闲事,只是两个都跟他沾亲带故,谁叫他姓殷呢!
话落,殷一寒推门而出,他乖巧的站在兰一臣面前,小心翼翼的问道,“哥哥,我能坐在这儿吗?”
兰一臣抬眼看他一眼,他身上都干净了,只有嘴角还有一块青紫清晰可见,他随意指着一旁的空着的石凳,道,“你坐吧,说说,惹了什么麻烦,需要我替你去报官吗?”
殷一寒低垂着头,声音讷讷,“没有,我没有惹麻烦,是麻烦找上的我。”
兰一臣不置可否,给他面前推了一碗茶,殷一寒也不客气,小口小口的咪起来,然后道,“他们见我穿得华贵,想讨些银子花花,我一开始反抗了一下,然后他们就往我的脸上招呼,我太没用了,还有就是他们以多欺少,我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抢走了。”
“我不敢回家,怕他们笑话我,又怕家里人担心,见哥哥的宅子就在附近,所以上门讨扰一二,寻求哥哥的庇护。”
“那些人的长相你还记得吗?”兰一臣问。
他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他在这一带住了那么长时间了,街坊邻居都很友善,一直是相安无事的,从哪里冒出来的小毛贼,竟然那么猖狂,青天白日的就敢抢劫。
“记不大清了,我当时太害怕了,只知道是三到五个人,长得都非常魁梧,”殷一寒觉得羞愧,小脸都有些通红,哥哥会不会认为他太没用了?
兰一臣点了点头,道,“这情况我会下达报给京兆府衙的,茶也喝了,坐也坐了,你也该走了。”
殷一寒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他唯唯诺诺的起身,扭扭捏捏的站在原地。
兰一臣等了半晌,也没见他有动静,又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哥哥可以派一个人送我回去吗?万一路上又遇到他们,我害怕!”
殷一寒的猫眼实在太具欺骗性了,兰一臣转身看着木兮,示意他跟上前。
殷一寒这才喜笑颜开的离开,这一趟不虚此行。
虽然哥哥的态度还没有软化,对他还是不温不火的,可是他允他进门,让他换衣,请他喝茶,还默认他叫他哥哥了,这都是重大性的突破,殷一寒又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然而对兰一臣来说,殷一寒的到来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并不值得一提,他最关心的还是远在郑州的风幽篁,他对殷云说道,“这是太子第一次历练,官家也不一定放心,等到我写了折子,说明郑州情况的危急,官家一定会酌情考量的,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要进趟宫。”
殷云知道他这是拿定主意了,也不再劝阻,他起身告辞。
谢裴煜最近诸事不顺,本以为退亲之后能消停一段日子,谁知道他母亲开始为他张罗起下一桩婚事来,除了上次的赏荷宴,还有就是被迫参加各种宴会,参加宴会只是噱头,实则是为了相看姑娘。
更要命的是,宁大姑娘也不知道看上他哪儿了,这些宴会总会遇着她,然后故作亲密的接近他,没过多久,他母亲也知道这件事了。
“人家宁大姑娘着实不错,不论家世样貌都是极好,你有什么不满意的?”谢母为他发愁,为了等瑞瑛及笄,儿子已经比其他同龄人迟成婚了,现在可好,两家退了婚,儿子还是一个人,别人家这会儿都抱上娃了。
谢裴煜拧着眉道,“儿子刚退亲就找到定亲的人家,这传出去多不好看啊,况且儿子在入世的路上还没有走远,甚至没有做出过什么功绩,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事。”
“那怎么行,自古以来都是先成家后立业,你娶一个贤良淑德的媳妇为你操持后院,你依然可以升你的官去,这并不冲突!”谢母坚持己见,还撺掇谢父,“你别不吭声啊,好好说说你儿子。”
谢父被迫开口,“裴煜,你是不是还对瑞瑛那丫头念念不忘,所以迟迟不肯定下别家姑娘?”
谢母一愣,她倒是没想到这方面,狐疑的打量自家儿子,生怕他说出个“是”来。
谢裴煜无语,“真没有,我一直把她当妹妹,如果喜欢早就喜欢了,至于宁大姑娘,儿子对她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母亲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谢母失望,“你以为娘想逼你?我是真觉得人姑娘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要实在不愿,就算了。”
“谢谢母亲,我会把婚姻大事放在心上的,只是我想找一个合心意的,不想随便找一个人过完这一生。”谢裴煜经过王瑞瑛的事情后想明白了,但凡他对王瑞瑛上点心,或许他们也不会就此错过,只是他明白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