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坐姿懒懒散散的信德王微微坐直了身子,一脸兴味的看着二人打斗,看来他是小瞧这个风寒竹了。
然而风寒竹知道,若是以真实的水平,他确实比不上祁千户,也只能以巧取胜,攻击他的弱势。
在场的其他人都看得入了神,心里纷纷猜测,到底这场比试谁会获胜。
信德王对祁千户很有信心,哪怕风寒竹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也只不过能多挣扎一时片刻而已。
就在祁千户把风寒竹打倒在地的那一刻,看起来呈现弱势的是风寒竹,然而这都是风寒竹的预谋,趁祁千户大意的时刻狠狠的击在了他受伤的手臂上,让祁千户失去了主动权,而风寒竹一个鲤鱼打挺,把祁千户压倒在了身下,自己有力的胳膊就卡在了祁艾卜脆弱的喉咙上,若是此时风寒竹手上有武器,祁千户必死无疑。
“好,”首先喊出声音的是他的好兄弟戴渊,接着稀稀拉拉的掌声就响了起来,没想到局势会反转的如此快。
风寒竹起身之后伸出手,祁艾卜也不客气,就着他的手起身,然后跪在信德王的面前,道,“这局是我输了。”
信德王却并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了一旁的风寒竹,这人明明赢了比赛,他却没有呈现喜悦之色,面上不动如山,显然是能做大事的人。
“祁千户,你虽然是我的人,但我也不能偏私,输了就要受到惩罚,下去挨五十鞭子吧!”
这相比于刚才对蜈蚣的严厉惩罚,这算得上是仁慈了。
此时风寒竹却突然开了口,“这场战局是我看出了他的弱点,利用他的伤势才赢下的,若等他伤好了,我们再战一场,我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所以应该是我输了才对。”
祁千户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摇了摇头说道,“那么多人和我比武,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唯独你看出了我的弱势,并且借力打力,这也是你的优势,输了就是输了,你不用觉得愧疚。”
信德王哈哈一笑,“风指挥长果然气度不凡,上前听命。从今以后你就是皇城司的副使了,今后我若不在,那你就是权力最大的人,好好的管理皇城之事。”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得到权利的同时也要承担更多的压力,风寒竹听命受之。
大家羡慕的同时也都很服气,风寒竹如今成为副使实至名归,是靠他自己的努力,风寒竹接受升官的同时也问道,“王爷当初说会免费赠送一个承诺,这话可还算数?”
“本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论是金银财宝,还是想杀什么人,本王统统都不会拒绝。”
这话颇有分量,皇城司有许多跟风寒竹关系不亲的人,那些听到这话的人心里突突一跳,就害怕风寒竹想报复他们,把他们咔嚓一下杀掉了。
尤其是那几位指挥长,他们都紧张不安的瞧着风寒竹,祈祷他宽宏大量,不要新官上任,杀鸡儆猴。
然而风寒竹没有他们想的那么龌龊,他淡淡的说道,“求王爷免除对祁千户的惩罚,他手臂还有伤,万不可伤上加伤了。”
祁艾卜没想到他会为了自己,把这个来之不易的要求给用掉了,心里万分感动,也更加肯定要交这个朋友。
就连信德王也对风寒竹大大改观,因为他跟自己爱妾的搭讪而感到的不虞也消失了,祁千户毕竟是他手底下的人,他自然舍不得重罚他。
既然风寒竹提出了这个要求,他自然就顺坡下驴答应了。
“既然你都提出来了,那就这么办吧。”
有一个人弱弱的抬起了头,口干舌燥的说道,“风寒竹,能不能帮我求个情,三天太长了。”
说话的正是被祁艾卜打败的蜈蚣,他一脸苦瓜相,特别期待的看着风寒竹,希望他能为自己说句话。
然而风寒竹却非常冷静的别开了眼,信德王有趣的问道,“你不为他求求情吗?”
有些人也有同样的想法,既然都帮了一次了,那再多帮一个人好像也没什么关系,而且还能落得一个好,可是风寒竹却拒绝了。
“王爷,我刚才的要求已经用完了,若是再求情,那应该就是我个人的私心,可是我私心并不想帮他,所以我不想开口。”
刚才他能开口把要求用出去帮祁艾卜,也许有人会觉得他是个宽宏大量心地善良之人,可他现在的操作让有些人就不太明白了,这帮了一半不帮了又是什么道理?
风寒竹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他不是一个烂好人,他救人也有自己的原则。
这下子,信德王更加欣赏他了。
“风寒竹,帮帮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你作对了,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你求错人了,你应该求信德王才对,”风寒竹勾唇浅笑,“而且我身边,不缺追随者。”
蜈蚣见自己这么卑微的祈求他,他都不答应,立即变了一种态度,恶狠狠的道,“风寒竹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吵死了,给我堵上他的嘴,”信德王看出了蜈蚣两面三刀的品性,眼神轻蔑的扫了一眼蜈蚣,然后带着祁艾卜离开了。
走之前,祁艾卜感激的朝风寒竹挥了挥手,在他耳边说道,“等我有空了,找你喝酒!”
风寒竹回笑点了点头。
出了皇城司,信德王坐上了王府的马车,祁艾卜也随即坐到了马车的另外一侧。
马车很大,车的四周挂着铃铛,走的时候发出了响动,非常悦耳。
“你对那小子印象还不错呀!”信德王能看得出来祁艾卜还是手下留情了的,他是跟自己上过战场的人,对比其他的爱将,他跟他更亲近。
“虽然只是短短的接触,但此人有情有义,为人处事也非常得礼,是个值得相交之人,不得不说,与他还真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平时祁艾卜话并不多的,但在信德王面前,他从不说假话。
信德王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男人之间的情谊,打一架就已经很深厚了。
兰宅,兰一臣在书房里看书,不喜欢被人打扰,木兮便去了厨房准备午餐。
不多,一会儿厨房里便飘来了阵阵的香味。兰一臣用鼻尖嗅了嗅,是熟悉的腌笃鲜,那是春日的时候木兮挖的春笋,已经腌制了好久,到了这会儿子才拿出来。
春笋这东西,想起来就有一股子甜丝丝的暖香之气,在他小时候的岁月里,父母住在一起,这道家常菜就会摆在桌上。
因为时令的缘故让它显出了一丝骄矜,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尝到嘴里的,等待也成了品尝的一部分,在父亲远走的这么多年里,兰一臣和母亲就是在这腌笃笋的味道里长大的。
想起已逝的家母,兰一臣生起了一丝怀念,这腌笃笋的味道也越发的重起来,母亲等待了一年又一年,一道腌笃笋,是怀念也是忠诚,是苦涩的等待,也是无尽的思念。
毕竟春笋,可遇而不可求。
正在这个时候,大门响了起来,有客人上门了。
木夕从厨房里跑出来,手上还沾着水,就去开了门,见到来人愣了一下,然后他朝着书房的方向喊道,“兰大人,右相来了。”
兰一臣的寒意突然爆发出来,也许是刚刚想到了苦命的母亲,不请自来的殷明就成了他发泄的对象,他冷冰冰的说道,“不见。”
然而话已经说迟了,书房的门被推开,殷明出现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