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一声响彻人心的虎啸惊醒的不止是霍秀秀姐妹,金民秀和霍稚三都醒了,整个家里只剩霍小计和黄鼠狼崽子还睡的鼾熟。
不过谁都没有打开房门,霍秀秀感觉霍知知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不自觉的用力,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怕,有姐呢,你陪着小计,我去把淑慧和两条狗拉进来。”
这房门挡不挡得住老虎她不知道,但听这距离,若是不将它们拉进来,那老虎走迷了道儿下了山,只怕是都得死。
她起身去拿大板斧,这玩意儿跟着她时日久了,也是生出些感情来,碰上什么事,没有这伙计在手,心里还真是没底儿。
“姐,别”
她的胳膊再次被抓住,这还是第一次在霍知知脸上看到明目张胆的恐惧,霍秀秀都快有些想不起来初次见这个妹妹,她总是低着头不爱说话,偶尔抬起头来,好不容易看清了脸,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一天天的看着她脸上的神采越来越多,她心里的成就感满满。
时代和社会对女性的不友好,她无力改变,人最重要的是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她在现代社会都不过是一个资本的打工狗,何况在这儿。
但身边的人,她还是愿意帮一把。
“乖,别让小计醒了。”
借着月光,她的视线越过霍知知的头顶,飘向睡的四仰八叉的小老弟,多好啊,这孩子很长时间都没有半夜突然闭着眼睛哭喊娘了。
“你小心些,快点回来。”霍知知咬唇,不情愿的放开手。
两条狗素日都睡在房门外,她一开门,就瞧见四郎缩在自己的小窝里,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美慧的狗窝却空空荡荡。
她心里一紧,直奔前院跑去,金民秀和霍稚三听到她开门的动静跑出来。
“娘,是山君!”霍稚三的声音都有些发颤,看了一眼外头的情况径直跑到主屋门口,从狗窝里将微微发抖的四郎扯出来推开门进去。
霍秀秀回头见他进了屋,放心下来继续朝前头跑,果然就见美慧站在院子正中央,仰头直直望着山里的方向,牛棚里,淑慧不安的来回踱步,发出‘哞哞’的叫声。
她赶紧走过去拍了拍它的脑袋,将它牵了出来:“美慧,走。”
美慧看了她一眼,又将脑袋转回去,并不动弹,霍秀秀见状气的不行,见金民秀跟了出来,便将牛绳递给他:“帮忙拉进去。”
金民秀接过牛绳,见她一把抱起美慧,跟着她一块儿往里走,轻声询问:“你们这儿还有山君啊?”
“恩,原先一直都在深山里头,没见着过影子,今个儿也不知是怎么了。”霍秀秀的语气有些沉重,不知道村里人都听着动静了没有,他们的屋子可没有自家结实,院墙更是矮的可怜。
“小老板,别怕,这不是有我们么?你等着,一会儿给你这牛牵回去,我就下去一趟让兄弟们都注意着些。”金民秀倒是没有多少害怕,万合城中,每年达官显贵们都要狩猎,也有打着山君的,皇宫之中,更是有一只山君,名曰:福寿。
乃当今陛下从小养大的,宫中时常会有虎啸,他们这些人轮班值守的时候,没少听到那家伙叫唤。
出于前世对于军队的信任,听他这么说,霍秀秀面色稍缓,就见霍稚三拿着她那把短刀跑了出来。
“你出来干啥?赶紧回去!”霍秀秀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稚子拿利器,对山君有何用?
霍稚三见她是要往回走,明白自己想岔了,默默将刀藏到身后,转身跑回了屋。
金民秀有些不爽:“这小子,一个眼神儿都不给我啊。”
等所有人都聚在主屋里头,她这颗心才算彻底放下了。
外头的虎啸在那一声过后,再没有动静,金民秀提着灯笼就要出门,霍秀秀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我跟你一块儿去,你没在村子里转有过,只怕是找不着路。”
“姐!”霍知知喊住她,眼里都是害怕和不赞同。
霍秀秀道:“把门栓好别出来,咱们这屋子造的结实,那东西进不来,你爹娘还在山下呢。”
金民秀终归不是村里人,若让他一人去冒险,她心里过意不去,还不如一块儿去,省的呆在这里提心吊胆。
她这种心理其实自己也搞不清楚,有些拧巴,要紧的事交给别人办她不放心,危险的事情,她也不好意思让人家替自己去做。
“放心,我带着弓箭呢,等我去换身衣裳。”金民秀如何看不出霍知知的意思,但他确实不认得村里的路,若让他去找,只怕要找好一会儿,只怕会耽误了事儿。
他来的时候,背上确实背了一副黑漆漆的弓箭,就连箭袋都是黑色的,箭也是黑色的,跟他的盔甲融为一体的感觉,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只会注意到他腰上挂着的刀。
霍秀秀不禁有些心痒痒,这玩意儿可比霍老三做的弹弓强不知多少。
俩人一路疾行,半点不敢耽误到了铸铁牛家,屋子里黑漆漆的,霍秀秀大力的拍门将人全都喊醒了。
他家其余人皆是抱怨,唯有朱铁牛见着她就觉得自己头顶稀疏的头发都忍不住想立起来:“出啥事儿了?”
“山君好像出来了。”她不确定那东西现在是回去了还是在朝山下赶。
朱铁牛初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腿都软了,手撑在门框上都没止住他往下滑的趋势。
出来的朱家人听到这话也跟着纷纷腿软,不知谁竟哭了起来。
霍秀秀刚想去扶他,就见这小老头反应很快,顺势就趴在地上朝金民秀和住在他家的四个将士磕头,口中不停地喊:“大人,诸位大人,救救我们村吧,这,这山君下山,定会伤人性命,我石头村世世代代皆是泥腿子”
他说的卑微,还带着哭腔,确实,石头村近几十年来都未曾有山君下山的事情出现,但山君也不是没有下过山。
按照老人们的口口相传,百年前曾有山君下山,足足伤了三十多人性命,牲畜更是死伤无数,村里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不敢出门耕作。
眼下正是农忙时节,若是不能出门耕作耽误了一年的收成,只怕不被那山君吃掉,也得活活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