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风是一个孩子,那么雪,就是呵护孩子的母亲。如果雪是一个孩子,那么风,仍旧是个孩子。
因为风,从来不去呵护任何东西。
尤其,北寒的风。
北寒的风是孤傲的,是冷的,像一个没礼貌的孩子。它总在想方设法摧毁人们的一切,总在想方设法让人们冷,身体的冷,还有心里的冷。
为了抵御风的袭扰,为了不冷,人们不得不添穿更为厚暖的衣裳,也不得不加固更为结实的壁垒屋檐。可此时在无日海鬼哭山上,却有一人似乎不觉得冷。
是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个衣着露骨的女人。她不仅不觉得冷,手里竟还拿着一把铁扇扇着风,冷风。
她一边妩媚的扇着,一边妖娆的踏雪而行往鬼哭山更高处走。任凭无情的海风吹拂,像鬼哭一样的冷冷海风,吹呀吹。
她就这么走着,不知过了多久,只知她一直走到了鬼哭山巅顶。这里的树木比山腰要矮了许多,应该是忌惮风的缘故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毕竟这里的风,也比山腰大了许多。
为了躲避风的摧残,一棵树将身子低弯了下去,然后是两棵,三棵……最终全部都将身子低矮弯了下去。至此起,原本那美不胜收的风景,变得不堪入目。它们的低矮,似也变得毫无作用了。
“出来吧!”秦谢了停住脚步,诱人欲火般站在雪中,自成一道美不胜收的风景。
秦谢了话音刚落不久,那看上去低矮的树木忽不停摇晃起来,抖落了积雪。不时,蹿飞出十一条身影。
十一条身影个个穿着黑甲,戴着鬼面具,捏着弯月刀,正是仅剩的那十一个阎罗。他们齐齐跪在雪地上,又齐齐喊了句:“参见堂主!”
“起来吧!交待你们的事情都办得怎么样了?”风的吹拂下,秦谢了的衣裳飘飘,春光若隐若现。可面前的十一个阎罗,却无谁敢看。
为首那阎罗恭敬说:“回堂主,许十翼之前中了我们十绝门秘毒,大悲无泪。”
“是吗?”秦谢了的眼神忽变得似如蛇蝎般恐惧,“凡中大悲无泪者,若没解药必死无疑,可我今天才看到他生龙活虎进了汉周。”
“毒,不是我们下的。”
“哦?”秦谢了怔了怔,狐疑道:“江湖之中,大悲无泪唯我十绝门才有,不是你们下的,那是何人所下?”
为首那阎罗说:“回堂主,我们折了的那十三个弟兄身上,也带有大悲无泪。”
“你的意思是,”秦谢了那漂亮的脸蛋上面,忽显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毒,是琅琊王许良下的?”
为首那阎罗说:“回堂主,还有一个人或许也有下毒之嫌。”
“何人?”
“张太乙。”
“药神?”秦谢了双眼忽深邃起来。
为首那阎罗说:“是的!属下推测,应该是琅琊王从我们弟兄身上搜到了大悲无泪,交给了魂山上的药神张太乙。然其之后由张太乙亲自在雪貂体内下了毒,许十翼因误食而中了招。”
“有意思,亲老子居然给亲儿子下了毒。”秦谢了邪魅一笑,活像一个暗藏杀心的狐狸精,“确定张太乙在魂山上吗?”
“确定。”
“另外一件事呢?查得怎么样了?”在风的吹动下,秦谢了的声音更加显得魅惑了。
为首那阎罗说:“回堂主,属下无能,没有查到那青铜匣子的下落。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为首那阎罗说:“回堂主,杨离袂离开了琅琊城,走的水路,往南。属下怀疑,青铜匣子应该在他身上。”
秦谢了思量片刻,吩咐说:“你们兵分两路,一路去盯紧四海帮动向,尤其萧四海。一路回汉周据点,去找副堂主听候发落。”
“是堂主。”十一阎罗领命,随即快步飞身,朝鬼哭山下去了。
待走远没了影,不远处一棵树木又摇晃了起来,像打冷颤那般抖了一下。秦谢了看去,见得一道诡异的黑气正以极快之速腾空而来。
仅须臾,这道诡异的黑气便落至秦谢了近前,化作一人,一个穿着黑袍的人。
他的容颜藏在袍帽里,什么也看不见,连照射进去的光线都被吞噬了。就好像没有脑袋一样,空落落的,乌漆嘛黑,黑得比那身黑袍的黑还要黑。
“你要人家办的事,人家已经帮你办好了。”秦谢了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她那张漂亮的脸蛋上什么反常神情都没有,哪怕一丝也没有,“过了今夜,噬心蛊就会钻进萧四海心脉。到时,他就是你的傀儡了。”
“尽快查出青铜匣子下落,里面的东西,绝不能让别人夺了去。”黑袍人声音嘶哑沉闷,但却透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威严。
“你放心,人家会派人追上杨离袂的。”秦谢了妩媚的扇着扇子,“之前是我们轻敌了,以为许十翼真是个纨绔子。现在看来嘛,他跟他爹一样令人捉摸不透,都是狡猾的狐狸。”
“杀了他。”黑袍人浑身上下看去都是黑色,连手都戴着黑色的手套。在那飞落的白雪衬托下,他这一身黑显得神秘至极。
“人家也想呀!”秦谢了故作为难之色,“杀了他,人家就可以回十绝门交差了。但是他身边有个高手,人家很难对付的。要是一不小心把人家这身子磕破了或是刮花了,叫人家以后还怎么见人呢?”
“李慕白确实难缠,毕竟……”风雪当中,黑袍人走到悬崖边上,面朝无日海,“他曾经是我师父。”
“命运有时真有意思,以前,在你的怂恿下,我杀了我的师父。现在,在我的怂恿下,轮到你杀自己的师父了。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人怂恿我杀了你,师父。”
秦谢了笑了,笑得瘆人。
“他没那么容易死的,至少现在,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杀死他。”天色,越发暗沉下来,让黑袍人那身黑袍,显得更加乌漆嘛黑了。
“可他不死,我们就没法让许十翼死。”秦谢了此时看着黑袍人的眼神,很复杂。
“现在还不是我和他见面的时候。”黑袍人思量片刻,“不过我会帮你把他引开。”
“怎么引?”秦谢了狐疑问:“我听说李慕白他失忆了,很多事情他都不记得了,其中可能包括你。对于一个没有记忆的人来说,还有什么东西能将他引走呢?”
“神泣。”
“什么是神泣?”
“一柄剑。”
“什么样一柄剑?”
“这柄剑曾经杀死过一个人。”
“何人?”
“林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