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深吸一口气,喝道:“谷大哥,保护同州与西安方才是最紧要的,你立即率领步卒退回渭水,收拢传旨,就地在北岸驻扎,部署防御,以防明军越过渭河,我将骑兵驻扎在东南方向的毛家山上,若是闯营向着北面撤退,我就接应他们渡河,如果丞相大人撤往西面,那我们控制住这一带,防止明军渡河!”
“可是,那丞相大人他们怎么办?”
谷可成急声问道:“难道我们不管他们的死活了吗?他们可是还有两万兵力呢!”
李岩冷哼道:“正是因为他们有两万大军,我们方才不用去救他们,两万兵力,面对明军一万精骑,如果还不能全身而退,那他们还有什么用?坚如磐石的潼关城,里面粮草充足,城池高大,便是守上三五个月,都正常的很,可是他们呢,连半个月都没有坚持下来,就给丢了,他们还有脸让我们去救?我们去救,若是朱辟邪趁机渡河,兵锋直指西安府,那接下来倒霉的可不仅仅是两万兵力,整个闯营二十多万大军都要直接崩溃!”
谷可成神色一滞,一路之上,他可是一直在听李岩说潼关的重要性,这可是闯营的生死线,现在潼关城丢了,那等于闯营的半条命都已经被捏在人家朱辟邪的手里了啊,也无怪乎李岩现在怒气冲天!
李岩看谷可成还在犹豫,厉声喝道:“别犹豫了,明军随时有可能出兵渭河,北上进攻西安府,再不撤回去,那我们这点兵力只怕都要被朱辟邪给一举围歼在这里,他手中可是有着京营五六万精锐呢!”
谷可成心头猛然大震,是了,朱辟邪的京营战力实在是太凶悍了啊,五六万精锐,那绝对可以跟十万闯营主力正面分庭抗礼的,就现在西安府、商州的这两万兵力再加上袁宗第的溃兵,一共都不到四万人啊,硬抗朱辟邪的进攻,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谷可成猛然转过身来,厉声喝道:“来人,立即传令,六千步卒全部准备后撤,乘船撤回渭河!”
李岩喝道:“还有,一旦渡河完毕,立即把所有的船只都放回到南岸来,随时准备接应将士渡河,把北岸所有的船只都给我送到南岸来!”
李岩知道,以朱辟邪的胆略,最多也就是给自己一次运送兵力的机会,第二次,那想都不要想,想要尽可能的保存住闯营的实力,那就必须将尽可能的船只都集中在南岸,哪怕是块门板,都得用上啊,起码三四万兵力,想要一口气运送过渭河,那需要的船只可不少!
谷可成领命而去,李岩则是率领着五千主力骑兵直接部署在了一侧的毛家山上,等待着明军的到来。
闯营跟明军到来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仅仅隔了一夜时间,闯营的溃兵就被明军追赶到了渭河南岸。
一天两夜的时间,袁宗第与刘汝奎的三万多兵力被明军杀得落花流水,如果不是袁宗第与田见秀在闯营之中威望素著,两个人有身经百战,现在整个闯营只怕早就分崩离析了,即便是这样,闯营的兵力也被杀的心惊胆战,毫无斗志可言了。
当闯营溃兵来到了渭河南岸的时候,袁宗第与田见秀方才反应过来!
渭河,渭河!
怎么跑到渭河来了?这要是被明军精骑给死死的堵在了渭河南岸,那可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
“丞相啊,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啊!”
刘汝奎气急败坏的叫道:“跑到渭河来,这特——么的就是送死啊!”
牛金星脸色苍白,这一次他急于撤回到西安府,想要凭借着西安的强大的城防坚守,却是忽略了眼下的渭河可是怎么度过去?
一旦被明军围堵在渭河边上,那就是十死无生啊!
就在这个时候,两支明军骑兵,一左一右已经从两侧冲了上来,向着闯营发动了围攻。
就在牛金星等人叫苦不迭的时候,不远处的山坡之上,一支骑兵居高临下,向着明军的侧翼背后发动了突击!
侧翼,正是傅凌霄率领的五千精骑,如今呈弧形散开,分开围剿闯营溃兵,本想与孙枝秀联手将眼前的闯营兵力吃掉,结果,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这一次,傅凌霄可是吃了一记闷亏!
毕竟,山头上指挥作战的是李岩,是运筹帷幄的李岩!
明军骑兵散开围攻闯营,虽然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将闯营兵力击溃围歼,可是同样,也使得他们的阵列失去了厚度,兵力分散开了,自然失去了骑兵最强大的突击能力。
李岩抓住的就是这个机会,从山坡上乘势杀下来,骑兵的速度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冲在最前面的就是李岩从山西带回了一两百老营精骑,这些可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骑,战力不容小觑!
数千骑兵在两百精骑的率领之下,一个突击就已经杀到了明军的背后,待到明军骑兵发现,想要开枪射击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能舞动手中的马刀,跟闯营骑兵展开一场近身搏杀了!
以点破面,而且还废掉了京营精骑最倚仗的火枪,这一场厮杀似的傅凌霄着实吃了大亏,待到傅凌霄拼命集结骑兵,想要给闯营骑兵一记反击的时候,明军精骑已经被闯营骑兵隔开了!
“宗第大哥!”
李岩远远的高喝道:“我来率领骑兵断后,你们火速登船,北渡渭河,就地布防,绝对不能让明军越过渭河!”
到了这个时候,袁宗第等人也没有功夫去分辨李岩到底是不是跟朱辟邪勾结在一起了,立即过河,再不过河,那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牛金星当先带着一支兵力登船,后面袁宗第与田见秀刘汝奎指挥着大军拼命挤上了船只,向着北岸驶去。
急于逃命的闯营步卒拼命向着船上拥挤,不少人直接被挤得掉入了渭河之中,渭河岸边,乱的成了一锅粥!
不过,有了李岩的断后,总算是给闯营的溃兵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大部分的闯营士卒还是逃过了渭河的阻挡,到了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