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秦雨薇的质问,彤云的头颅仿佛被千钧重石压着,低垂得几乎触地。
她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很快镇定下来。
她将身子弯得更低,颤声道:
“贵妃娘娘明鉴,此物确是皇后娘娘亲手交付于奴婢,命奴婢转呈萧大人的!”
一旁的李瑶略微变了脸色,皱眉对秦雨薇道:
“贵妃娘娘不必诈她,难道您就这么不愿相信皇后与萧沅有私?”
“诈她?”秦雨薇似笑非笑地瞥向李瑶一眼,语气却已然是十足的把握。
“你可知,这绣帕上所用的丝线,乃是‘水云丝’?”
“是水云丝又怎——”李瑶话至一半,后半截却陡然卡在了牙关。
一阵酥麻的感觉在后脑勺炸开,她的五官仿佛被寒霜冻结,唯有目光在剧烈震颤!
该死,她怎么忘记了……
秦雨薇带着怜悯的目光从李瑶脸上移开,她重新捡起那方绣帕,望向一脸阴郁的燕修云,说道:
“陛下,您可听闻过京城最近时兴的‘水云纱’?”
燕修云脸色依旧不好看,只略一颔首。
秦雨薇的声音如丝如缕,缓缓铺陈:
“水云纱,正是由这种水云丝纺织而成。
这样的丝线,在纺线时便浸入了一种特殊且难得的矿物染料,在阳光下能焕发出极为华丽的光泽。
因此,制成的水云纱极为昂贵,只有大富大贵之家才用得起。”
郑常在好似想到了什么,喃喃出声道:
“不对呀,臣妾怎么记得……这水云纱是去年才时兴起来的吧?”
“正是。”秦雨薇肯定道。
“那特殊的矿物颜料去年方被广泛用于纺织,这才有了水云丝的诞生,进而织就了这华美绝伦的水云纱。”
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冷冽,如同利剑般刺向地上的彤云。
“皇后娘娘入京已有十年,你口口声声称这是娘娘入京前所赐。
本宫倒想问问,十年前,这世间何曾有‘水云丝’?”
“这……奴婢……奴婢……”
彤云被问得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浑身颤抖,绝望之际只得一把抱住李瑶的腿:
“容妃娘娘,奴婢都是按您的吩咐做的,您要救救奴婢啊!”
李瑶大惊失色,疯了似的想要将彤云踹开,却连带着自己也摔在了地上。
她狼狈地爬起,跪在燕修云面前,惊慌失措道:
“陛下,您听臣妾解释……”
“容妃,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句话,你应该听过。”秦雨薇垂眸望着李瑶。
“你为了构陷皇后娘娘,让彤云仿制了一方绣帕。
可你百密一疏,在选用绣线之时,联想到皇后与董家的身份,下意识选用了最为昂贵的水云丝。
却没想到,正是这细细的丝线暴露了你。”
“不是的,陛下!”李瑶惊慌地大喊。
“皇后和萧沅真的有私情,她也的确让彤云给萧沅送过这样的绣帕!
臣妾虽让彤云仿制,但彤云却是依着皇后当年的样式绣制的!”
她的发髻松散凌乱,此时却顾不上仪态,指着董兰心厉声叫道:
“皇后!你敢说自己没有给萧沅绣过这样一方帕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