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陀，厉渊，一人一鬼搭台唱戏，面上跪地受缚慈眉善目，暗地里却是杀人于无形的恶鬼。

萧枭一袭黑衣，身形修长，宽肩窄腰，冰冷的锁链绕过臂膀垂落，一段他被缠在左手之中，行走间随之晃动，身上杀气腾腾，气沉如山，血重如海，眉目间又有种居高临下审判一切的威严，好似是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

他的首要目标，还是鬼头刀。

没有刀，终究还是斩不了人。

“厉渊，不过是个区区六品的小子，你直接动手，斩了他。”

苦陀虽然跪在地上，一身修为被封印，但却能清晰感应到身后之事，见萧枭修为不济，但直接催动肩上的恶鬼行事。

“还用你说……幽冥鬼斩！”

厉渊元神结印，他的一只鬼手恰在苦陀的脖颈上，五指入肉生根，竟是与苦陀这个活人长在了一起，借此能够控制苦陀体内的真气，另一手挥动，手掌好似刀刃，斩出一道阴森又冷的无形刀芒。

劈向了萧枭的脖颈，却在半空中“当啷”一声，击打在被萧枭随手抛起的锁链上，火星四射。

“发生了什么？”

“是暗器么……”

台上无数双眼睛紧张的看着台上，肉眼无法看到坐在苦陀肩上的恶鬼，只能看到锁链好似被暗器击中，迸发火星，耳中也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即便是秦护法、九护法两人一个二品，一个三品，虽然修为强大，但却无法看得到鬼，同样露出疑惑的神色。

“这小子能看到我？还是只是巧合……”

厉渊瞪大眼睛，目光紧紧盯着萧枭额头的一只竖眼，那竖眼的确神异，但似乎始终看着鬼头刀，并未察觉到他。但，突然被挥舞起的锁链挡下了他的幽冥鬼斩，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你管他是什么原因，这小子有古怪，别让他拔刀！”

苦陀连连催促，厉渊闻言不敢耽搁，见萧枭已经走到鬼头刀前，身形飘然飞出，他在苦陀脖颈处生根的手臂，好似橡皮筋一样被拉得很长，萧枭前手握住了鬼头刀的刀柄，下一刻却感到手腕一凉，眼睁睁看着一只鬼手抓在了自己的手臂之上。

下一刻，两人对视。

厉渊准备用最后害死许望的方式，故技重施，摧毁萧枭的神魂，但在被破妄之眼盯上的瞬间，他整个人都是一惊。

那只竖眼之中，明显流露出轻蔑、不屑的意味，以及森冷的杀意。

“你看得见我？！”

耳侧好像有阵阵阴冷的风吹来，带着一个如泣如诉的声音，萧枭也是才知道，鬼说话是这种声音的，他目光一瞥，看向厉渊被拉得老长的手臂，彻底明白了这只恶鬼与苦陀的关系。

寄生。

“能看见又如何？凭你一个小小的六品，神魂脆弱，也敢找我麻烦？！”

厉渊色厉内荏的鬼嚎着，一头撞向了萧枭，想要直接撕扯他的神魂。

许望因为天生神魂壮大，在四品巅峰境界便提前凝聚出元神，因此看出了厉渊害死刘洪的手段，乃是一道气刃，将刘洪的头颅斩下了，因此他开启法眼便是为了提防着那气刃。

事实上许望也成功躲过了气刃，但元神法眼却看不见鬼，终于还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被厉渊撞入体内，硬生生的撕碎了神魂，七窍流血而亡。

“你能杀死孟三，杀死刘洪，甚至杀死许望，不过是因为他们看不见你的存在而已，你猜能偷袭得手。一缕残魂，一道元神，寄生在他人身躯中，纵然你身前有三品境界，死后又能发挥出几分力气？”

萧枭面色淡然，腰间悬挂着的安神玉佩散发出阵阵波动，暂且拦住了厉渊的冲撞，随即他左手一抖，甩出了一根锁链，穿过了厉渊的鬼身，却是缠在了苦陀的身上，猛然一拉，厉渊发出了惊慌失措惨叫。

典狱长能力附着之下，一件普通的刑具都有特殊的神异，这铁链自然不会例外，不仅能束缚人肉身，更能绑住人的神魂，早已扎根在苦陀身上的厉渊直接被拉回了对方的体内。

“锵——”鬼头刀被拔出，萧枭拿在手中，身上的杀气更是汹涌而起，好似要直冲云霄。

这一刻，就连台下观看的弟子们，一时间都后背发凉，有些不敢直视鬼头刀上的锋芒，所有人都没想到，看似年岁尚小的萧枭，在拿起刀之后竟会有如此可怕的杀意。

“好像有机会！”

“萧枭不会真能斩得了那妖僧吧……”

众目睽睽之下，萧枭已经走到了苦陀的身边。

铁索束缚之下，厉渊的鬼身已经藏回了苦陀的肉身内，只留一颗头从后脖颈的位置伸出，恶狠狠的盯着萧枭：“你敢杀我？也不瞒你，我生前便是长生教中的护法，修的乃是能拘灵御鬼的转轮经，即便身死，魂也不灭，你若杀我，我便附在你身上，夺了你的舍……”

“阿、阿弥陀佛……”苦陀眉头皱起，侧首道：“这位施主，我看你年岁尚浅，还不明是非，你今日为了魔教杀老夫，可曾想过会背负何等罪孽……”

在死亡的威胁下，这一人一鬼，再不能淡定自若。

萧枭并不多说，只是默默举起了鬼头刀，月华之下锋芒毕露，悬而未落的刀刃便是最大的恐惧来源。

“别……别斩我，我知晓教中很多秘密，我们毕竟是同教中人！”

“我刚才是说笑的，我无法再夺舍其他人，你留我一命，我可以帮你……”

“求求你别杀我，我不该将我教的分舵据点告诉这老和尚，是我错了……”

厉渊一张鬼脸扭曲，似是哀求，似是痛苦，似是恐惧。

鬼毕竟不是人，他没有丝毫长生教护法该有的体面和威严，身为鬼祟，他已经丧失了许多人性，唯有求生的本能和作为鬼的贪婪。

“小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苦陀口中也在念叨，但也不再从容，额间冷汗直流，说话的声音中都带着几分颤抖。

“妖僧苦陀，坏我据点，杀我同门，其罪当诛。”

萧枭冰冷的嗓音回荡在断魂崖上，手中鬼头刀猛然落下，一人一鬼，两颗头颅同时掉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