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郁也还要去一趟弥罗宫找郜昔帝君，听出了她话里撵人的意思，走的时候问她：“那你要跟我回冥界吗？”

缇言回屋的动作顿住：“不了，天庭还有很多事情要我做。”

秦郁将送信的空白绢帛递到她手里：“冥界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自由来去，绝不约束。”

缇言没有回他，径直回了房里，她把花插到了这旧邸原本就有的花瓶里，围着看了看又拿下来，放到随身的乾坤袋里。

秦郁走后，她立刻请了一位仙子到琦玉岛去打探情况。

她本就是这样的人，疑心起疑心灭都要亲自经手，好在一切如常，琦玉岛安然无恙。

虽然做了交易，但溯洄道原本就是她非走不可的路，只有走完了，她才知道他们的谋划是什么，才知道为什么非她不可。

开启溯洄道之前，缇言去了一趟瀛姜岛。

她原本答应过清灵会经常来看她，如今事务繁杂，倒是让她先记挂起自己来了。

两人相见，喜不自胜，缇言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多情柔软，总是心绪颇杂，眼睛发酸，一个低头感觉就能落下泪来。

总不似从前她们在金马驿放马时，那新收的百兽灵骢马癫狂难驯，她被甩出界域去还能爬回来继续压着，直到将它收拾的服服帖帖，自己也遍体鳞伤，也不曾有过一丝软肋。

柔情刀，刀刀削人骨，经历了一点事情，就失了那份洒脱。

清灵迎上她，罕见的看她红了眼睛，顿时慌了，她们认识几百年，缇言何曾如此过，以为是自己让她难过了，连忙拽着袖子状似擦眼泪一样哄她。

“怎么要哭了，怎么了，是不是天庭的人欺负你，等我回去让噎鸣上神写个帖子，把你调来瀛姜岛，到时候我们又可以日日在一起了，不用再看任何人的眼色。”

她说的真诚，话语里尽是单纯，缇言本来就是有点红眼，这下真的是被她逗的哭笑不得。

“哼，咳！”花谷上传来噎鸣的声音，“朔望神君有要务在身岂能说留就留，你是为了贪玩找个伴吧。”

清灵看他在好朋友面前不给自己一点面子，掐着腰道：

“我哪有贪玩，这么多花不都是我种的，你每天就睡睡觉，拿着本书装装样子，还躲在树屋里偷偷看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才是懒鬼。”

噎鸣那张严肃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尴尬，有种被揭穿恨不得立马躲起来的遁地感。

但毕竟是上神，面子还是不能丢，于是故作镇定岔开话题：“咳，哼，嗯，那个，先恭喜仙子升迁之喜，即来了瀛姜岛做客，多住几日也无妨。”

他说话的时候只看了缇言一眼，然后就目光就转到了清灵身上。

缇言从秋千上起身作揖行礼：“谢上神款待，不请自来，多有叨扰，还请见谅。”

噎鸣微微点头，算是回了礼，他站在高处，走的时候眼神也没离开过清灵。

清灵拉着她坐回到秋千上，施了个仙法，秋千自己荡了起来。她说这是上个月噎鸣才给她手工做的。

她很喜欢，缇言也很喜欢，她们互诉衷肠，彻夜聊着所有人和事。

缇言的心终于迎来这几个月以来唯一一次宁静，像月落星沉后的晚夜，只有风吹这满谷的花香，要是时间能静止在这一刻该多好。

她终究是舍不得，在这里多耗了几天，走的时候，清灵和噎鸣上神一起来送她。

清灵给了她一大袋东西，都是治病救命的好药，眼看着眼泪又要下来，噎鸣忙掏出帕子给她擦擦。

“好了，别哭，以后她要是想来，随时都可以过来的，你们能经常见面的。”

清灵抢过他手里的帕子，凑上来拥抱缇言，还是到了分开的时候。

缇言对着噎鸣作揖，起身说道：“多谢上神。”最后的眼神又看向清灵。

拂玉曾经和她说过，清灵在瀛姜岛比在天庭安全，虽说说这话时，全无凭据，但她有预感，天庭会有一场动荡，这瀛姜岛将会成为避世的好去处。

清灵留在这里，比在哪都好。

噎鸣看着她道：“才数月不见，神君与往日似乎有些不一样。”

“这是好事。”

第一次来时的，她半点不如意，就要玉石俱焚，像块火石。

现在呢，像长在蒲草边的石头，一半被浸在水里。

缇言笑笑回他：“上神也变了许多。”

噎鸣没回话，嘴角似笑非笑，微微点头后就消失了。

缇言和清灵告别后马不停蹄的回了天，逗留瀛姜岛数日，开启溯洄道之事已经迫在眉睫，这次她要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