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觉断然的回答,告诉她:“所有的好妈妈都是一样的。我会梦见她,每天晚上都梦见。因为当她在想我的时候,我也在想她。当你掉眼泪的时候,她就会更加难过啦。”
他伸出手,指了指女孩儿的脸颊,眼泪穿过了他的指尖,留下了隐约的波澜,无法触碰。明明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直到眼泪渐渐停止,女孩儿执着的抬起手,一遍遍的擦掉,最后,红红的眼睛看着他:“还能再见到她吗?”
“不知道。”
季觉缓缓摇头,面对着那一双和自己相同的眼睛,他无法说谎,也骗不了自己。
“说不定,永远都见不到了。”
他回头问,“你还会再想她吗?”
“嗯。”
沉默里,失落的女孩儿点头,于是季觉笑起来了,“真是个好孩子。”
他缓缓起身,听见了身后的声音。
“那你呢?”女孩儿看着他,“你也会想吗?”
“当然啊。”
季觉点头,毫不犹豫的回答:“像你一样。”
模糊的人群之中,那个渺小的身影好像也笑起来了。就这样,向着他摆了摆手,渐渐的,消失不见。
只留下季觉站在空空荡荡的广场上,最后回头,逆着钟声,走向了高耸的钟楼,推开了那一扇尘封的门。
没有阻拦者,也没有预想之中的难关。
只有落下的尘埃里,一行蜿蜒向上的楼梯,乃至,虚掩的门扉。
好像一切还维持着四百年前的模样。
旧工坊中的一切静静沐浴着阳光,见证着毁灭和重建的循环,可窗户前面,那个仿佛永远伫立在那里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水银不在这里。
整个裂界之内,不论是地下还是地上,过去还是现在,所有角色中,唯独缺少的,却只有水银。
可此刻,当季觉再度站在那个位置上的时候,所看到的,便是同曾经的她所见的一模一样的风景。
重生和毁灭的一切,坍塌和再建的圣堂,存续和死亡所交织而成的轮回。
自坍塌的天柱映照之下,一切皆已注定。
世界是上善们的战场,历史是织锦所编制而成的过往。凡人的生死不值一提,尘埃们的悲喜无人在意。
一切终将归于虚无。
或许这就是天命。
倘若,这一切能够再度挽回,哪怕仅仅只有一点,即便是同所失去的相比所得到的这只有微不足道的一分…
季觉伸出了手,向着眼前的世界。
就像是曾经的水银一样。
“倘若过去和现在的状况重演…”
季觉郑重发问:“你还会回应相同的愿望吗,非攻?”
那一瞬间,所亮起的,是腕表之上浮现的闪光。
就像是无声的呼唤一样,时隔四百年之后,曾经钜子所遗留下的力量自裂界之中重现,向着遥不可及的过去,再度显现自身的辉光。
于是,旧日的时光里,前所未有的激烈动荡显现。
恰如时隔四百年的雷鸣。
响彻一切!
令轮回不休的时间,戛然而止!
天穹、大地、虚空,无穷尽的灵质回路显现,笼罩一切,遍及所有。就像是源自织布机上的繁复丝线,它们彼此交织,勾勒出了尘世的轮廓,演化出世上的一切。
生存、死亡、斗争、平和、秩序、混沌、星辰、大地、山川、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