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项羽出发的那一日。
秦将章邯得知甬道营寨被劫一事,怒不可遏,遂引兵出棘原,欲将其夺回。
楚国先锋军营寨中,探子急报:“章邯大军沿漳水向营寨而来,秦军都尉董翳作为先锋已至七十里外!”
“可曾探得董翳有多少兵马?”蒲将军问道,七十里的距离,骑兵只求速度的话,一日就可以抵达,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探子答道:“秦军先锋所部约有两万兵马,乌泱泱的,皆是军士。”
蒲将军拧紧眉头,两万兵马已经足以将楚军先锋拖住,再加上章邯领兵在后,局势不容乐观啊。
“敌军兵多,我意带三千兵马出寨,挫其锐气。”英布虎目中闪过决断之色,精神抖擞地道。
蒲将军闻言,突然觉得自己头好痛,先是段落麾下名不见经传的部将三十人夺营门,现在英布又要整这么一出,简直就是在折磨自己的心脏!
与项羽和英布这类善用兵形式、侵掠如火的将领不同,他在兵法上更偏向于保守,当即表达了自己的不赞同:“英布将军,章邯部来势汹汹,不可轻举妄动啊。”
“我并非意气用事,亦没有半点小觑章邯,否则早已死在定陶,只是对方兵多势大,若是我们被其围困于此,除了失败,我想不出第二种结局。”
英布摇摇头,神色坚决。
蒲将军张了张嘴巴,他知道这位同僚的性格,只好用求助的眼神看了眼段落。
段落道:“我与英布将军持相同意见,我等渡河而来是凭的一腔热血与孤勇,若是放任章邯推进的话,先丢己方之利,如何能撑到上将军赶到?”
言罢,他看了眼某军师。
郭嘉脸上有着一层疲惫之色,他身体的底子本就比常人要差,这几日急行军渡河作战,光是赶路,就把他折腾了个够呛。
接收到自家主公的示意,郭嘉笑着伸手在桌上放着的地图上指了指:
“主公,若是英布将军真能出其不意干扰章邯,咱们还可以在此处布下疑兵,到时秦兵刚刚经受冲击,失去士气,必然不敢轻易越过。”
“彼失其勇,而我军日前才得营寨,又有几位将军追击溃兵之利,士气正弘,未必不能战胜章邯。”
众人跟着他的手指看去,那处地方虽然不是秦军搭建而成的,却也是粮道的一部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赋予了它不过的隐蔽性,所以章邯在建设甬道时没有画蛇添足地做什么改造。
段落颔首:“既然如此,那便由妙真领红袄军到彼处布置,并做策应吧。”
“如此再好不过了,营寨便交给二位了!”英布大喜。
蒲将军见状,只好同意,冷静下来后,他也知道这是挡下的最优解,章邯未必可以把他的部队全部摆到营寨外,唯有出其不意才有几分可能等到项羽。
章邯迫近,时不待人,英布当即点了兵将沿着漳水逆流而上,而杨妙真也在他出发后带着张宁离开了营寨。
……
天色将暗,秦军都尉董翳沿途开路,发现楚军整体开始收缩防线后,望了眼四周,唤来个斥候将侦查所得情况回报章邯,并吩咐众士卒就地扎营。
“看这一路上楚军斥候的踪迹,想来英布已经知晓将军兴兵而来,他只有区区数万兵马,又刚刚经历战事,正是疲累之时,说不定都在考虑弃营而走了吧。”
“不对,那该死的黥徒定然不愿的,楚军收紧防御便是证明,这是要死守甬道营寨吗?如此也好,可以拿了他的脑袋祭奠司马长史。”
董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忽然想起英布当日在定陶城下叫骂的泼皮模样,有些恼怒地摇摇头,心底又因为司马欣的死升起兔死狐悲之感。
“董翳,你英布爷爷来了!”
一声怒吼直冲云霄,前方忽然杀出许多兵马,为首者高大魁梧,手持一杆长枪,浑身充满戾气,如闪电般杀来。
众秦军也是与自家都尉一个心思,认为楚军兵少,定然不敢轻动,突见英布,又听得马蹄声大作,顿时乱了阵脚。
董翳定了定神,振声大喝道:“泼皮!生路不走,偏要寻死?今日本都尉便拿你祭旗!”
英布冷笑,马蹄又快三分。
董翳拍马掣刀迎上英布:“贼首受死!”
锵——
刀枪撞击,作金石声,英布手腕一动,枪尖擦过刀身,溅起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