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全不拿乔,顺着他的话道了声:“好说,好说。”
“既如此,那庞公子楼下请,先饮杯茶,我马上让人安排清半边厅隔出来,专留庞公子用。”
庞家在长林镇是绝对的首富,各类营生涉足不少,平日在大都酒楼接待、应酬。掌柜这次少赚一点,后面多来几次,总能平回来。
庞公子被劝下了楼,掌柜低声与张良全说了几句什么话,也下去了。
她听着脚步声走近,门被从外推开。
收拾得格外得体的张良全出现在门口。
“难得你相邀,不想出这么个乌龙事,早知这样,我就作主定地方,倒少了人打扰。”
张良全目光炯炯,眼底藏着不易觉察的炙热。
阿雁哑然,须臾,讪道:“是我请客,合该我抱歉才对。”
“咱们都是一类人,说不出两种活。也别客气了,点餐了吗?”
“初定了几样,喏,单子。你看看,这个桂花鱼翅是掌柜推介的,还有这个干烧獐子,是酒楼今日才收的野味。”
张良全认真看着单子,饶有兴趣听她一样样说。
说到后面,阿雁有点不好意思:“我一时倒忘了,你见过的好东西才是最多的,比这更好的不知吃过多
少了吧?”
“难得的东西,不过是一时尝鲜,和谁吃才是最值得在意的事。”
他见阿雁明显带着尴尬,旋即白嘲地笑了:“是不是太口花了?”
说罢不等她回答,自顾自又接着说:“我来之前,跑腿那个小与子教我如此、这般,果然大家都不自在。”
“还有其他人吗?”
阿雁揺摇头。
“那就走菜吧。”张良全朝门外招呼了声:“走菜。”
外面道:“得嘞!”
蹬蹬蹬下楼去。
张良全自觉接过了斟茶的活儿。
阿雁见他嘴角眉梢都是喜意,心道糟糕,索性开门见山道:“其实这次我是有事想跟你说清楚。”
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对方混不在意摆手道:“我晓得,你又要劝我放下。”他话语变得直接:“上次在江上,那个江湖人士是不是也对你有那个想法。”
说到这,话里竟少有的带了一丝委屈:“虽说情急之下,但他凭什么可以抱你?”
阿雁目瞪口呆,不知道这个话题是怎么歪到那里去的。
再者,那是顾行之,是她这个身份冠了名的正牌夫君。
揽啊、抱啊的,还不是随他心意?
张良全又道:“你前头说非顾柏冬不可,我也尊重你。但如今,你既有松动,我觉得你应该公平一点,至少要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阿雁?阿丝?你说我怎么叫你合适,总之我既不想再叫你顾夫人,也不愿叫你顾王氏。你如今年纪也算不得大,
再嫁也不是天理不容的事。”
他话语恳切,诚意十足,殷殷道:“从前我一无所有,烂泥一坯,你看不上我是正常的。如今我也算小有积蓄,只要你愿意点头,高门宅户不敢说,小康之家的日子一定会有的。”
张良全忽而移了茶,执起离手较远的一杯清酒,仰首一饮而尽。
然后像壮了砂胆,直白而热烈:“日子流长,昼夜漫漫,就是将我当个排解苦闷的木偶公仔,也不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