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道:“娘,要么你跟着我,我去哪,你到哪,总归不会比现在过得差。就算是我过到表叔膝下,也不影响我服侍你终老,好过在这里熬。”
“你别胡说了,我嫁了你爹的,就算死也是老王家的鬼,去别人家,我成什么了?”
“只要你过好了,这些有什么紧要,外面的人又不识得你。谁在意你从哪来?我不想去深究之前的事,但奶能下药要你的命,我要是过继了,你以后你就绝没有好日子过!”
“为什么一定要过继?!”周悦生气道:“你是不是让银子迷了银,非要丢娘去省城享福。”
王长岸面色瞬时黑了:“那我按娘说的,在家不动,也不用管你男人死活。”
周悦又是一阵呼天抢地,直说他没良心,白眼狼。
王长岸任她说,不反驳也不搭话,等她哭累了,浸湿平日她净面的一条洗到黑黄的旧帕子,替替她抹了把脸。
才掖好被褥退出。
外面天已经黑秀了,老王头仍不知所踪。他想了想,从季羡人差人送来的东西里,
找了罩灯点上,放到自己临时住的房里。
才出了门往妇联办去……
他回来时,老王头的屋里仍没有火,不知道去哪能去这么久,他猜测大概是去跟族里说,他要过继到季羡人那里的事。
虽说季羡人为他着想,说一切交给他,但王长岸知道自己老子的德性。与其让表叔来做这个坏人,不如他担了这个恶名。
只是没想到老王头居然也是这样一副面孔。
尤其他知道家里两个男人当家,还让他奶下毒去谋害他娘
要说午晌那会是因为一股冲动说出的话,现下已经是实打实的,真心想逃离这些令人窒息厌烦的人事。
现在唯一难题是,怎么说服他娘跟他走。
他如果走了,他娘大概率过不到什么好日子的。不过是老王家的一个不花钱的粗使婆子罢了。
王长岸目光又落在老王头的那间屋处,黑灯瞎火的屋子,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说这么点事,要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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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长岸起床时,他娘鼓着一双肿得快看不到眼珠的水泡眼,来叫他早食。
还殷勤地往为他装好了粥的碗里,赶了不少小菜。
“吃完,你再去求求表叔,他反正银子多得没处用的。再说养老能用多少钱,有吃有喝就行了。你就跟他说,虽然娘不同意过继,但是百年之后,你愿意给他们送终。”
她的眼实在张不开,长岸看不出她眼里是什么意思。
“换你是表婶,这事你愿意?你要是愿意,
就当儿子没问。”
周悦神色有些尴尬,讪讪道:“娘这不是也没有吗。”
“娘,你昨儿骂我白眼狼,儿子觉得委屈得很,现在不委屈了。”
“啥?怎、、怎么?”
“白眼狼生白眼狼,说得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