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道:“你钱多了烧的,这一把铜子你实在没地花,给你老子也行。”
然而王长岸已经知道为什么他不肯过来了。
一夜之间,他爹的脸上多了一块打眼又丑陋的烙印,新伤未结痂,鲜红得吓
人。
王长岸不知怎的,喉头滚了一下,心里泛起一股酸涩之意,难忍得很。
与之同时,另一角落里的人已如饿狠了的鬣狗,扑了过来。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在他呆愣之际,出其不意地抢走了那把铜子。
紧接着,不等王富贵有任何反应,一把将人放倒。
再拖拽着将人弄到了王长岸跟前。
隔着牢房的严密结实的栅栏,道:“银货两讫。”
又缩回他独占的角落里去了。
王长岸没心思理他,见他爹又要往后退,急忙一把扯住,道:“躲也没用!已经看到了。”
后者发出沉闷的一声痛哼,脏发遮脸,好一会没开腔。察觉到哪里不对,长岸扒开他覆面的脏发。
脸上那火烙之印就这么赤裸祼展示于人前。
还有他那张开头怪异的嘴,两边各一条长长的明显血线。
“怎么回事,他们用刑了?”
方才拿了铜子的人代他答道:“那张嘴可不是,我作证,进来前就已经有了。”
王富贵在儿子面前,彻底撕开了遮羞布,羞耻得不行。
索性破罐子破摔,自己将余发一掀,怒道:“又怎么样,我是你老子,你还敢轻视我不成?”
王长岸一阵悲凉无力,“到底为什么非得要弄成这样,你以为表叔找一趟关系是容易的事吗?你每日游手好闲,不事生产劳作。家里,家里推给娘亲,外面,外面又要招惹事非——”
到后面几乎是用吼的:“你知道表叔一届
商贾之身,要找那个姚大人,得托多少关系,要花多少银子?!”
他老子被他吼得心下发颤,又想到自己才是老子,做老子的威严不能侵犯。
遂瞪起眼暴怒压制:“那有怎么了,他无儿无女的,不给我们花给谁花?你个臭小子搞搞清楚,我才是你爹,读几年书,连爹都不认识了?”
王富贵骂骂咧咧,呸了一声。
“没心的东西,白眼狼!去读了几年书,连老子都不知道是谁了?别的我不管,你快点去叫你那表叔,先将老子弄出去,这里的人收了别个的好处,要搞死我!”
王长岸想叫他小声点,在牢里别发狂,好少受些罪。
未张口,守在这里的两个狱卒就过来催赶:“时间到了,快走!”
他从怀袋里摸了摸,今日没想到见面这么难,出来时带的银子不多,打点过前头,已经灿剩多少银子了。
但他在省城跟着季羡人见过些世面,知道这些人是不见银子不罢休的。
将怀袋里的一点余银尽数掏出,悄然递上,赔着笑脸小声道:“两位大哥哥帮帮忙,我再和他说两句。”
狱卒抛起那点银子掂了掂,有点压手,才松口道:“快些,不然上面知道了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待不起。”
“一定,一定。多谢通融。”
王长岸回到栅栏边,背对着狱卒们,压低声音:“我再交待两句。第一,不管他们做什么,把态度摆正了,别再发狂,不然受苦的
是你自己。”
他老子梗着脖子不应声。
“听到没有?!”长岸加重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