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空看着晴霓,嗓音低沉,眼里带着一丝从未出现过的祈求:“我不奢望你的原谅,但只希望你能听听我的辩解。”
晴霓赶忙上前:“吗,您在说什么?我们是母女,又怎么谈得上原谅和辩解呢?无论您说什么,我都愿意听”
驭空点头,转身看向那个巨大的,有着星槎与船舰进进出出的玉界大门。
“我曾和你一样,对天空满是憧憬,我也知道那是什么感受,在宇宙中航行,四周皆是辽阔的空无,远方尽是难以想象的奇观。”
驭空望着曾经热爱的天空,声音中带着一丝愉悦和遗憾,还有从未感受过的温柔:
“在星海之间像一叶孤舟似的漂游,一些人称之为孤独,但我们更愿意称之为自由。”
“采翼也是这样的人,我们从小便是好友,驾驶着星槎到处惹是生非,直到被人抓到景元将军面前。”
“不久后,我们就成为了天舶司最为精锐的斗舰飞行士,那生活谈不上轻松,甚至称得上残酷。”
“你永远不会知道身边的朋友能否返航,当然,你也不会知道自己能否返航。”
“但对我来说,那是我人生中最为美好的回忆”
驭空谈到了那一场战争。
休了一年产假的采翼,重新回到斗舰中,与驭空一起并肩作战,她们此次将要面对狐人一族永世之敌——步离人。
那时候的驭空还很年轻,活泼到甚至可以称为古灵精怪。
而采翼相对沉稳的性格,更像现在的驭空。
两人是真真正正亲密无间,无话不说的闺蜜,彼此一生的挚友。
之后。
驭空独自一人从战场活下来,采翼却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大脑是个奇怪的器官,活了两百多年,我早已忘记了大多数闲谈但唯有那段无聊的闲谈,我清楚地记得每一句。”
“因为那是我和采翼的最后一次闲谈。”
驭空闭上有着一丝颤抖的眼睛。
脑海中浮现一片硝烟的战场,身边是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星槎残骸,采翼浑身是血的倒在她怀里。
她虚弱的咳着血,告诉她,别让晴霓走上这条道路,别让她成为斗舰飞行士。
然后采翼便走了。
晴霓自此没了父母,从那天开始,驭空自己便是晴霓的母亲。
“那是我见过最美的天空,可我只感到难以忍受的悲伤,我只能像只该死的蚂蚁,匍匐在大地上,眼巴巴的望着它。”
“在梦里,我死在了那天。”
晴霓沉默着听完驭空回忆,最终还是抬起头:“这是我第一次听您谈起这些事,但是,妈妈,我已经不是懵懂的孩子了。”
“成为斗舰飞行士是一条残酷的道路,这我早有准备”
“但我不会因此而退缩,我并不害怕自己走上和她同样的道路如果牺牲能换来仙舟上黎民苍生的幸福,那我甘愿慨然赴死。”
听到晴霓这么说,本来初闻采翼事迹的三月七,还觉得晴霓有些过于执着甚至执拗。
但现在,她似乎也有些理解了。
仙舟数以亿计的黎民安康生活,不正是那些六司云骑将士,和十王司将一切灾难都替他们挡了下来么。
就连前两天,几人还亲眼见到,因为清剿药王秘传,而重伤甚至死去的十王司将士。
更不要提历次丰饶战争,数十万乃至百万牺牲的士兵了。
驭空轻轻叹了口气,眼底带着一抹悲伤和怀念的看着晴霓:“你真的很像采翼,所以这些年来,你越是优秀,我就越是恐惧,我知道你早就准备好了但是,我一直都没准备好”
“你知道吗?那些残酷的事从未击倒我,我,采翼,还有你的生父广渊,在入伍之初,我们心里就早有准备。”
“可你知道,那场夺走采翼夺走几十万战友的战役我们最终是如何取得胜利的吗?”
晴霓迟疑道:“是帝弓司命的神矢”
“是啊。”驭空表情悲伤:“帝弓司命的浩荡神恩,只用一击就荡平了那群孽物!可仅是为了阻挡它们的前进,我们就付出了几十万生命的代价!”
驭空豁然看向晴霓:“如果对于帝弓司命来说,碾碎那些敌人如同呼吸般简单那么,我们的牺牲又算什么呢?”
“在星神的伟力之下,凡人的牺牲,都像是笑话一样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