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的目光倏地聚焦于杜嬷嬷背后,被两名护卫合力抬入的小巧箱子上。
杜嬷嬷感受到其中的炽烈,连忙介绍道:“这箱子里便是娘子的东西。”
“后面几匹料子,则是孺人一点心意。”
林婉婉用尽平生所有修养方才假装出客气的模样,以尽可能平和的语气回应,“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虽说嘴上说着些客套话,可那眼神呀,却把她的真实情绪暴露无遗。
杜嬷嬷郑重道:“娘子为了老王爷和王爷不辞辛劳千里奔波,这点心意都是应该的。”
昨日杜和儿拆开吴越信后,百思不得其解,暗道林婉婉到底是救过吴岭还是吴越的命。
明明计算时间,林婉婉赶到时,吴岭早已仙逝,也没听说吴越重病的消息。
既然吴越如此吩咐,必有他的道理,不管酬谢还是拉拢。
吴越如此大方,杜和儿自然也不会吝啬。再额外收拾一批上好的妆花缎和织金缎作为礼物,都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林婉婉心中激动万分,但仍尽力保持着镇定,双手在披风下不自觉地绞动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送礼收礼一套流程,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快速走完!
杜嬷嬷临行前,还是忍不住问道:“敢问林娘子,王爷在并州如何?”那可是整个王府的靠山。
林婉婉眼睛黏在箱子和缎子上下不来,但本着对大客户的贴心服务态度,抽出一瞬间来客套,“王爷身体很是康健,只是不大爱出门。”
杜嬷嬷闻言,心中落下大半。吴越在长安时也不爱出门,至于并州的情势,隔三岔五闹刺杀,不出门才是明智之举。
待王府的人离去后,林婉婉满怀期待地搓着双手,琢磨着该以何种方式打开箱子,才能让场面更加盛大。
白秀然转回正屋,目光首先被桌上的绸缎所吸引,说道:“你们往后用这些料子做几身衣裳,走到哪儿都体面。”
林婉婉大方道:“看上哪匹,随便拿!”
白秀然好奇道:“这么豪气!”
林婉婉神秘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你看看箱子里的东西,就知道了!”
林婉婉在手心里吹口气,猛地打开了箱子,只见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金饼。
比这更富贵的东西,白秀然都见过,但这是一整箱金子,冲击力自是不一般。
林婉婉几乎快幸福地昏过去,“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白秀然微愣片刻,“你救了吴七父子的性命还是捏住他什么把柄?”
林婉婉辩解道:“这是诊金,我千里迢迢去一趟容易吗?”
“早就说好了,我那一份回长安结算。其他几个太医也拿了。”只是没她的丰厚。
白秀然不解,“就算千里行医……”这也不符合行情。
大吴哄抬医疗成本第一人——吴越。
林婉婉从箱子里取出一块塞到白秀然手里,“见者有份哈!就当是我给六筒打长命锁的份子钱。”
搬出儿子,白秀然收得心安理得,再打探道:“到底为什么给你这么多?”
有些事林婉婉不介意和白秀然分享,“我在并州把四卫的将官全部看诊了个遍。”
掰着手指头算,“以我的身价出外诊,几十个有品有阶的朝廷官员看过去,差不多也值这些了!”
白秀然眼神飘忽,犹豫道:“也不是每个都值大将军的价钱!”
林婉婉之前收谢礼,最贵的是袁家,不折不扣的救命之恩。
严格说来,袁昊嘉的身价肯定比不上朝廷的中高阶将官,但架不住量大啊!
林婉婉凑到白秀然耳边,说起小秘密,“吴七和常人对钱财的理解不一样。”
崽卖爷田不心疼。
白秀然好奇,“有多不一样?”
林婉婉清清嗓子,“以前老王爷说要赏赐晓棠一个小田庄,他就把四野庄给划出来了。”
白秀然不住点头,意味深长道:“是不一样。”
左右最后是自己的朋友得利,白秀然也就不多批判这种败家子行为。临走时没拿金饼,而是选了一匹妆花缎,打算回去做裙子。
徐六筒不缺长命锁,真要挂出来,一个脖子都不够戴的。
林婉婉转头找来一个小匣子放一块金饼,塞了一张小纸条,并两匹缎子,让陈娘子送去姚家。
这是给姚南星的辛苦费。
中午饭林婉婉不打算吃了,打定主意靠一堆零食糊弄过去,在并州可是让她馋得不行。
姚家三口找上门来时,林婉婉正自得其乐地嗑瓜子。
姚父见林婉婉一副花花绿绿的“家常”打扮,自避去厢房喝茶,留姚南星母女在正屋说话。
姚母歉意道:“南星师父,这礼太贵重了,实在收不得。”
林婉婉轻轻将精致的小蛋糕推至母女俩跟前,温言道:“南星跟我辛苦奔波一趟,这些都她该得的。只是这事你们别往外说。”
闷声发大财才是正理。
姚母都不敢想,林婉婉随手给姚南星一块金饼,她自己又得了多少。问女儿她们在并州做了什么,只有一句做的事都经过师父和叔祖都同意。
姚母心中愈发不安,“她作弟子的,鞍前马后伺候是应该的,怎能再接受钱财呢?”
林婉婉从容不迫地回答:“别家的徒弟怎么当牛做马我管不着,但我在这儿,她们尚未出师就没有工钱,但既然做了事,给徒弟两个零花总是可以的。”
姚母唇角嗫嚅几下,谁见过拿金子当零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