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
“物业。”
侯天一不耐烦地拉开木门隔着外层的防盗门跟物业交谈。
“你家该交今年的取暖费了啊?五百块钱。”
门口的光头汉叼着一根烟指了指手中已经收来的一沓钱,皱着眉头看着房子里的人。
这年头物业一个个都跟黑社会一样,我们交物业费让他们给我们服务,反而感觉在给他们交保护费似的。
“我前两天给房主说过了,今年不交。他没告诉你们吗?”
“哼,百十块钱的取暖费都不交。”光头弹了弹烟灰隔着铁门向房间里吹了口烟气。“冷死你吧。”
侯天一咳了两声,没有理会门外的光头汉,重重地把门关上。
门外的叫骂声瞬间盖过了菜场的声音。
为了省下钱,没有交今年过冬的暖气费。好在楼上楼下都有暖气,夹在中间多少也沾了点温暖。
阴沉沉的房间里,侯天一坐在沙发上已经有两个钟头了。桌子上摆着皱皱巴巴的化验报告单跟一张ct片子,旁边几个被按瘪的啤酒罐歪七扭八地躺着。
他掏出手机摆弄了一会,给妈妈的账户转过去了一笔钱。屏幕一熄灭,整个房间里没有一丝光亮。
泪水猛的从他的眼眶中流了下来,这次,侯天一没有再去控制自己的情绪,任泪水顺着脖子一直染湿自己的衬衫。
自己这些年都活出了些什么狗样子。爸妈年年念叨着谁家谁家又结婚生孩子了,自己年年没有女朋友。
去年同学聚会,他们不是混成了老板有钱人,也是成家立业安安稳稳过日子。再看看自己,都不好意思给别人说自己是干什么的。
难道我的人生就要在这种乱糟糟的状态中结束了吗。
黑暗中,抓起没喝完的那瓶啤酒又豪饮一通。从早上出门送餐到现在,他肚子里的食物也只有一个医院门口的那一个烤地瓜。
现在,在满肚子酒精的作用下,痛苦的、美好的、快乐的回忆全部搅合在了一起,脑子痛的像要裂开一样。
他艰难地起身扶着墙走到床前,打开安眠药迫切地想要脑子里的画面赶紧停下来,他想要睡一觉之后明天一睁开眼依旧是菜贩子的叫卖声,没有什么报告单,没有什么只剩五六个月。
“哗啦啦!”
无数颗药丸被一下倒进了自己的嘴里。
“噗通!”
侯天一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一片黑暗中,他在自己的意识里开始失去重心,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就是下坠。一直下坠,逐渐逐渐,好像远离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