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采唳死在云鹳的毒上是事实,但这个事实除了云鹳之外,还会有谁知晓?
漆采唳一死,你就失去了价值;纵使再退一步,算作漆行厉及庆离都知晓此事,又能何如?
云鹳出手干涉、是为好意,漆采唳之死、除去被夹在其中难做人的漆行厉,又有谁会当真放在心上?
届时、云鹳未必有事,而你必首当其冲。”
话音落,空气中便又一次陷入了沉寂。
画爽盯着桌上的砚台,几度张口、却又几度将话咽了回去。
心口的淤塞之感不似作假,画爽自认不是一个妄自菲薄的人,然而此刻的落寞却又是那么分明。
‘我确实将在傀营中发生的事情和申徒大人说的很细没错,可是他到底不曾同我这般与云鹳相处过
况且我和申徒大人说话的时间,远超我等他来的时间。
仅凭申徒大人在路上说的那几句,他都能将事情想得如此完备而我却’’
画爽或许是为了面子、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并非无用之人,几次想说的话、无非全是“自己甘愿牺牲”云云。
然而最后,却难逃凡人之欲。
——他画爽终究还是不想死
望向砚台的视线倏地被隔绝,未等画爽抬头看,耳边已然响起了宥昀的声音。
“区区一个漆族废子,还不配同你换命。”
胸膛里跳动的心,因为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蓦然从飘零之中落回了实处。
快速抬起头,却是先前放在地图旁边、四方形的油纸包霍然出现在了眼前。
从样式看,里面包着的应该是酥皮点心一类的东西。
双手下意识地伸出来,又在想到‘此物军中难得’之时、迅速收了回去。
宥昀并没有以权谋私的习惯,是以这包点心在他这里、也确实算得上难得。
虽说将这包酥皮点心给画爽、是临时起意不假,但画爽在此踌躇,反倒是让宥昀心中添了些没来由的烦躁。
再开口,完全是命令的语气:“夜里见子观的时候吃,接着。”
话音未落,宥昀也不管画爽是否还有推辞之意,直接将点心扔进他怀里便走回了桌前。
画爽本就想接下这点心、再加之宥昀提到了陆衡之,此时倒是变得大方了起来。
“谢将军。”
正拱手,手上蓦然又多出了一个什么轻飘飘的东西;抬眼看去,映入眼帘的果然是宥昀刚才写的那封信。
“民以食为天;恰逢春始,傀国的青年男子却尽数被战事绊住了脚。
庆族可以拖、愿意拖,却不代表别的部族同样能够拖得起。
他们同我们耗的不止时间,更是国本。
若族族长若岂,为人善变无常性。
元昭五年春,四族进犯东关时,若岂曾向若族上任大将军若泯发出过撤兵密信。
密信被时任庆族大将军的庆锐拦下,若族撤兵一事因而不了了之。
后来四大部族战败,若军折损最重,若岂一气之下,便屠尽了若泯一家上百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