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他边跑，还边对怀里的东西，焦急又耐心地安抚道：“小白乖，小白乖，你只是受了一点轻伤，别害怕，我这就帮你包扎，你会好得很快的！”

小白？

这不是萧宁缺给我起的名字吗？

沈知言这是在喊谁？

我赶忙追了进去，却见沈知言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白布，轻轻放在了四方桌上。

一只有手臂粗细，通体透白鳞光发亮的小蛇，腰腹沾着蓝色的血迹，半死不活地趴在了白布之中，一动不动。

沈知言赶忙取来白酒和棉布，在为小蛇消毒的时候，还耐心地哄道：“小白乖，小白忍着一点，等我帮你包扎好了，就不会痛了。”

小蛇像是对他十分依赖，明明伤得都快站不起来了，却还是努力爬到了沈知言的手边，用脑袋轻轻蹭了他两下。

“好了，包扎好了，小白，你别害怕！”沈知言轻轻摸了它几下，小蛇立即爬到了沈知言的手心，用那有些稚嫩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眼睛，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蛇……

这蛇也太有灵性了吧，眼神怎么看着和人一样？

我眉间微皱，诧异地刚想凑近瞧瞧，却见沈知言抱着这只小蛇，从这木屋里面走了出去。

“小白啊，我捡你回来好些天了，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什么受了那么重的伤，可是我都已经把你从鬼门关里救回来了，你别再逃跑了行不行？”

“你知不知道，桃花谷里面很大的！你就这么小小的一条，不会讲话，也发不出声音，我真的很难找你！”

沈知言温柔地抱着这只小蛇，坐到了院子内的躺椅上。

带着花香的暖风，轻轻从他身上吹过，落日下的晚霞，徐徐照在他的身上，仿佛将他与怀中的小蛇，全都镀上了一层金光，定格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像。

沈知言望着山谷上的美景发呆，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眼神越来越哀，越来越伤。

他说：“小白，我带着使命降生，本该救苍生于水火之中，本该替这世道，斩除那些诸魔。”

“可我却为了这偏居一隅的宁静，独自躲在一方山谷里偷生……”

“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一个懦夫？”

“我是不是辜负了父亲对我的期待，是不是……不应该再留在这里？”

小蛇说不了话，只是用尾巴缠了一下他的手指，以做安抚的回应。

沈知言长叹了口气，接着又说：“可是小白……”

“人心不古，当我见识了那些所谓的正道，究竟是如何为了一己私欲，残害那些妖邪，当我见了所谓妖邪为了活命，不得不反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了……”

“我不知道在这世上，到底什么是真正的恶，什么又是真正的善？”

“或许，在很多人眼中，这并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答案，甚至根本不需要任何答案。”

“可是……”

“小白，我很需要答案。”

“若是为了惩恶扬善，我愿意替天行道，哪怕付出所有，哪怕死在万剑之下，我也没有丝毫怨言，可若……可若不是呢？”

“可若我的善心，变成了别人的私心，我的替天行道，变成了助纣为虐，那我刻苦修炼多年，好不容易从一众师兄弟们脱颖而出，才拥有了那些光环的意义是什么？”

“小白，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了。”

小蛇依旧没有给出任何回答，只是那道发亮的目光，依旧紧紧盯在沈知言的脸上。

我从小蛇的目光中，看见了很多情绪。

有疑惑，有不舍，还有难掩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