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顾南絮那只手的大手重重垂在了地上，夜知兮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他化作了一道耀眼的光芒钻入了顾南絮的眉心，顿时，她的眉心留下了精致的银色花钿，但很快便没入了她的皮肤消失不见了。一瞬间，她发觉整个身体都轻盈了不少，丹田乱窜的那股内力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归处，所有阻碍她运功而堵塞的筋脉都疏通了似的，想必封印已经解除了。

和夜知兮相处过的一幕幕似乎在脑海里流转，耳边仿佛依旧可以听到当初他说过的话……

初见时，他说：“在下袁国特使夜知兮。”

仙铭轩蹭饭那次，他打趣道：“没想到苻国的王妃如此不尽地主之谊，来了便只想蹭我的饭。”

误以为被人追杀，结果他笑道：“夜里难眠，本是出来吹风，未曾想撞见了王妃，好巧。”

失忆那段时候，她虽然什么都不记得，可夜知兮的确不曾害她，也十分尊重她，想尽办法只为让她开心。如今她才明白，夜知兮当初给她吃的药，是往生丹啊，那是来自玥海的药，专治疗重伤重病者，几乎有起死回生之效，但会导致部分记忆的丢失。

那会儿她几经波折，重病在身，除了服用往生丹外，的确没有更好的选择。

……

一句句，一幕幕，许是因为夜知兮死后融入了她的身体，她仿佛能看到听到曾经发生的一切，甚至能回顾到一些他的曾经。

那是一段段夜知兮不堪的成长记忆，痛苦而悲惨……得了权力后，他唯一的寄托和生存的希望便是他千辛万苦查来的名字——顾南絮。

他的确想过，干脆把南絮打晕带走，或者盼着他心上的人忘记一切，和自己重新开始一段新生活，可当真的求来这种药时，他动摇了。

面对着昏迷的她，他踌躇着，迷茫着，焦急着南絮的病情，却又怕她想起一切后恨自己，他的爱，一直小心翼翼，仿若水中的泡沫，怕风稍微吹得强劲一些，便吹的连影儿也剩不下了。

终于打听到苻亦安的选择时，听到他回长安的消息时，他竟有些恼怒，这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吧，他说：“絮儿，这可怪不得我了，我原以为你过得幸福快乐，想着只要看着你笑，我也就足矣……可他无情，也别怪我无义，这长安，你不回也罢。”

他本就打算和褚末一起合谋，一统天下，而他早就选定陪他坐拥江山的人，一直都是那个他心尖上的名字——顾南絮。

爱，怎能不爱呢？即使她选择的从来不是自己，即使寻回尊严的他，为了保护她的安危，再次丢掉尊严，一次次低三下四帮褚末做事，只为褚末不要伤害她。

后来他的确有私心了，他怕她有一天想起一切会离开，为此，他做了很多错事。他爱的太卑微了，毕竟从见到她的那天起，他从来都没有过尊严。

袁国盛宴那天，他真的心碎了，他看到她和苻亦安在一起的画面，他嫉妒得快要发疯，他爱了那么久的人，从未记得过她，从未记得当初在长安街头，还救赎了这样一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