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玛丽亚从博旺那里要了一笔钱,但是她胃口太大嫌钱少,所以打起了向对方出售信息的主意,然后两边一拍即合。
不过说到底,他也不生气。
一方面,爱屋及乌,他对玛丽亚也有所偏爱,容忍度很高;另一方面,他的城建计划虽然是重要的商业信息,但是对他来说,谁借此牟利根本不重要,他只要完成计划就好。
但不管怎么样,特蕾莎确实抓到了玛丽亚的把柄。
而且,她说玛丽亚的所作所为要遭受惩罚,也确实言之有理。
一想到这里,艾格隆原本怒气冲冲的气势,顿时就弱了下来。
“如果是这样,她确实该受点责罚,但是……现在是不是太过头了?我认为不应该做得这么绝。”于是,他用商量的语气问特蕾莎,“特蕾莎,现在你既然已经把她狠狠折辱了一番,那你也该消气了吧?事情应该到此为止了。”
“到此为止?”特蕾莎反问艾格隆,“难道她的所作所为还不够让人讨厌吗?殿下,她撒谎,她偷窃,她还对我不敬至极!我们要留着这样的客人干什么?”
艾格隆顿时大感踌躇。
很明显,特蕾莎是想要借机把玛丽亚直接打垮,驱逐出国境之外了。
可是,无论是出于他的个人感情,还是出于他暗地里的计划,他都不愿意看到这种事发生。
“话是这么说,但是她犯下的终究只是小过错而已;她没有真正地损害到我们的国家,我的城建计划,现在不过是个构想而已,她就算分享给别人,也没法儿影响到什么。作为皇帝和皇后,我觉得我们可以再给她一点宽容。”
艾格隆的开脱,一点也没有出乎特蕾莎的预料。
而她对此也早有准备。
“您还真是对她百般迁就啊,这份迁就,是因为她自己,还是因为她长得像的那个人呢?”特蕾莎反问。
“她不仅是苏菲的孪生妹妹,也是巴伐利亚的公主。”艾格隆则冷静地避重就轻。“想想吧,现在拉拢巴伐利亚是我们的外交策略,如果出了这样一档子事,如果我们把她直接赶回家,巴伐利亚人会怎么想?他们会怎么面对这种羞辱?我们需要花多少时间和精力才能修复因此破损的关系?”
眼见艾格隆搬出了国家利益的大帽子,特蕾莎却并没有因此而犹豫。“巴伐利亚人会怎么想?他们应该感谢我们为了照顾他们的面子,只是把玛丽亚礼送回去而已,而对她真正的所作所为秘而不宣!想想看,要是全欧洲的宫廷都知道巴伐利亚有一个以当窃贼为乐的公主,他们家的脸面还往哪儿放?”
特蕾莎的意思是,只要玛丽亚的事情被捅出去,那么她就立刻会身败名裂。
毕竟,一个有偷窃癖的公主,一个盗窃他国机密信息牟利的公主,传出去肯定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而巴伐利亚王室为了自己的脸面,肯定不愿意这种事发生,所以在知情之后,一定会心甘情愿低调处理,赶紧把这个惹祸精女儿给带回去,绝不会据此来炒作,影响两国的外交关系。
这一招确实毒辣至极,以至于艾格隆一时间也想不到反驳的话。
看来,被玛丽亚惹毛了之后,特蕾莎确实处心积虑,构思了一连串针对玛丽亚的阴谋,可谓是步步杀招,根本让人无法抵挡。
可是,无论如何,艾格隆都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
“特蕾莎,停下来吧,事情远不至于做到这一步。”他还是继续坚持自己的看法,“她确实有很多过错,但是也没有犯下过大恶,何必非要这么难为她呢?这样吧,等事态平息下来之后,我让她向你道个歉,以后她收敛一点就行了,她毕竟也是我们的客人啊……”
虽然他已经说了软话,然而特蕾莎却完全不买账。
姑且不说以玛丽亚的性格会不会向自己道歉,就算道歉了又怎样?现在两个人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互相之间早已经不是轻飘飘的“道歉”就能解决的了。
事情既然做了,那就一定要做到底,这就是特蕾莎的信条。
而且,对此她也不是没有准备。
“好吧,既然您不认为她犯了错,那么我们不妨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来评评理,看看她的所作所为到底算不算是在犯罪吧?”于是,特蕾莎微笑着回答,“如果外界都认为玛丽亚只是犯了点小错,那我当然愿意原谅她!”
“你……”艾格隆一阵气结。
毕竟,如果这件事真的公之于众,那么玛丽亚的名声就会立刻臭掉;而且,以法国人的民族性格,看到一位外国公主在本国宫廷搞风搞雨,甚至还倒卖信息牟利,他们怎么可能会觉得没事?
到时候口诛笔伐全部都会甩到玛丽亚和庇护玛丽亚的人头上。
他知道,特蕾莎这其实是在威胁他。
这时候他真正感受到了,玛丽亚带给特蕾莎的愤怒到底有多么深重。
一次次故意的嘲讽和冒犯,再加上和苏菲一模一样的脸,叠加成了特蕾莎无可原谅的境地。
她处心积虑、步步紧逼,但是她不是一台冰冷残酷的政治机器,恰恰相反,她只是一个被嫉妒和愤恨吞噬的女人。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做出这种不明智的举动,用看似“聪明”的方式,损害她自己和丈夫的利益。
归根结底,她并没有迷恋过自己的权势和皇后的尊荣头衔,对她来说这只是和丈夫家庭生活的附属品而已,有很好但没有也无所谓,所以她并不会和许多王后一样,为了这些东西去迁就和屈服。
所以她不怕掀桌子。
但是她的威胁,也同样激起了艾格隆意识当中的专制和好斗。
现在,这不仅事关感情,事关意气,还事关着权威。他一定要保住玛丽亚,不管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