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谢豫川低沉的嗓音。
“先办正事。”
韩其光也知道今天要先办大事,但是打探了许久的事,却还是出现了漏网之鱼,想起来就他娘的心里膈应。
那个方位,他和谢豫川从来没有考虑过,唯独那个位置四周没有安排人手。
深山丛林繁密,等他们现安排人手,那边不一定是什么状况。
韩其光低声咒骂了一声,愤愤不平地跟着谢豫川去集结人手,山寨里留下一定看押贼寇的人手,其他两队人马集合在一起,转头下山,从后方包抄聚拢到熊九山和冯陈那边的各路劫匪。
四处争斗已起,前后遇袭,他们从后方压上去,也好让熊九山他们喘口气。
自古穷寇莫追。
而今,谢豫川和冯陈、熊九山等人,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这股盘踞在萸城四周祸百姓多年的危险,连根拔起,彻底清缴,哪怕要赌上冯陈这条来之不易的仕途。
置之死地而后生。
若这生机迟迟不见,那便是这朗朗乾坤不叫人间生清明。
冯陈撑着病红的脸,隔着朦胧混沌的目光,身子发飘的骑在马上,用力地拽着手中的缰绳,望着已经被谢将军他们派人一路护送下来的萸城百姓。
侥幸从火海之中被拯救出来的无辜百姓,一路心惊胆颤地跟着那些护卫下山,中途不知摔倒多少次,滚落几次,消瘦的身上,到处都是泥土砂砾,斑斑驳驳,触目惊心。
哪怕死里逃生的后怕,已经在这一路下山活命的途中,已经平复了很多,可当众人从浓密的密林中冲到冯陈马下,战战兢兢的目光望向这绵长不见尾的队伍,惊觉对方是来接他们的,亲眷们满脸惊喜地冲上抱住自己,回过神来时,重生的喜悦和哭声连成一片……
冯陈眼眶一红,低头抖着发飘的身子,想要从马上下来。
“老爷!慢点。”
冯陈落地,伸手跟随的一众大家子弟纷纷下马。
不管当初这位年轻县太爷,是用怎样威逼利诱的小心机,逼他们迫不得已地带着家士出来效力。
众人惊见如此多的百姓,从青龙寨山上被救下来。
而且是在他们跟着冯陈刚到这边,刚听说前面有匪徒冲过来正前后犹豫是跟着冯陈剿匪,还是临阵暗中脱逃时。
不得不承认,救人一命的良知,重重地砸在眼前劫后重生的一幕上。
刚才心里升起的那点遇难事掉头就跑,让他这个光杆县太爷自己去应付的念头,宛如一记无声而又响亮的巴掌扇在脸上。
尤其是走在后面步履蹒跚身如抖筛的一群少年。
所有人困惑的目光落在那群年纪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身上。
冷冷地寒天里,倒抽气声一一响起。
浑身斑驳的鞭笞,单薄凌乱的一缕单衣,就这么赫然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哭声都已经不能表达情绪时,无声的沉默震耳欲聋。
冯陈看着不忍心,急忙喊人拿厚衣过去!
低低的啜泣声,只要起了头,这世间的委屈就哭诉不完。
冯陈几次深呼吸,终于调转视线,望向山巅。
“来人!给谢将军发信号!!!”
一连三声长啸,直入云霄!
刚下山的谢豫川,突然听见天上接连发出三道信号。
一时停下脚步,仰起头。
“怎么了?”
韩其光身后跟上来。
谢豫川低头沉思,眉心蹙了下散开,抬头时,眸光平静,道:“没什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