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川拿取避毒珠回到客栈后不久,簋市子内就开始大肆寻人,一队队护卫到处都是,仿佛要将整个簋市子搜个底朝天一般。
蚩梦格外紧张,生怕护卫会搜到这里来,却偏偏要做出一副来者不拒的模样,叉着腰站在门口,手中捏着那块圣女令,只想着若真的有人来搜,她大不了把身份抖出去,看那筱翁能把她怎么样!
对此,萧砚颇为平静,并且夸了尤川好大一通,说尤川起码给他们节省了好几日的时间。不过他没有同意尤川要一起马上离开此地的想法,提议就在这里把除夕过了再赶路。
好在直到夜里,风波都没有殃及到客栈来,只是暂时封锁住了出口而已。蚩梦虽然有些怪尤川为何不拿到避毒珠后立刻溜之大吉,但仍然难得的夸了尤川几句,还不停的询问尤川拿取避毒珠前后的细节,用以确定没有被下套等等。
蚩梦这番表现,也算是看在尤川这么卖命的份上,多多少少有些愿意对其冰释前嫌了。
但不知为何,她反而又对萧砚开始崇拜了起来,先是说萧砚聪明,提前预知了簋市子会封锁出口,盯紧这时候离开簋市子的人,后又讲萧砚临危不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安心留下来吃年夜饭,是她认识的人里面最厉害的一个人,能救她老爸的,也只有萧砚了!
这番话听的尤川脸色古怪,避毒珠被偷,簋市子封锁出口这种事,在场四人恐怕除了蚩梦谁都认为是个常识吧?
且眼下出口也封锁住了,外头又有护卫搜寻,多做多错,少做少错,除了能留在房间里吃年夜饭,还能如何?
也只有蚩梦会把这些事当成什么不得了的谋划来看了。
不过这种想法尤川当然只能藏在心里面,在蚩梦面前他是半点不敢讲的,一路来更像个闷葫芦,出入都戴着兜帽,肤色也在月前的逃亡中晒的发黑,若非身形修长,气质出众,扔在簋市子这遍地都是神秘装扮的地方,看起来还真是落魄。
对蚩梦的崇拜,萧砚并未回避,反而只是乐呵呵的认下,半点严肃样子都没有,看的姬如雪直翻白眼,若非知道萧砚的性格就是这样,对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相处方法,她还真要以为这厮是被哪个不要脸皮的人夺舍了。
风波没有殃及客栈,给四人准备的年夜自然是完美无缺,据说因为好些伙计被放了回去过年,这桌娆疆特色菜肴,还是掌柜亲自下厨做的,毕竟按照往年的经验,除夕这种时候还留在客栈里的,要么无亲无友,要么是孤身一人游历在外,还真没有人要准备这么一大桌年夜饭。
四个人,起码备出了十个人的规格。
萧砚一听如此,便索性花钱让掌柜再准备了几桌酒席,客栈内若是有人不介意,大可随便来用食,若是不好意思,打包回房亦可。
直到这个时候,掌柜才终于知道这几日住在客栈里的豪客居然是个中原人,但在萧砚大方的豪掷之下,他反而不好计较,遂应下了此事,只是说不要萧砚的钱。
当时掌柜颇为豪气的拍着胸口,对着四人道:“娆疆人,自有娆疆人宴请!”
当夜,愿意共用年夜饭的人居然不少,当然不给掌柜面子的人自然也有,只是没人在意罢了,二三十人围聚在大堂里,热热闹闹,起先互相还颇有些生疏,但几杯酒下肚,气氛便轰然高涨起来,大家都是江湖人,在这种日子里流落在他乡,都有不为人知的苦衷,都是同病相怜的人,有什么架子好摆的,一时便活络了起来。
期间,还有不少人跑来给萧砚四人敬酒,因为他们在掌柜那里听到的说法,这一顿不错的年夜饭是萧砚宴请的他们,怎么说也算是个一饭之交了,尤其是在这种特别的日子里,便格外让人吃这套。
便就算是听掌柜隐晦的提醒,说萧砚四人似乎并不全是娆疆人,他们也不以为意,不仅没人计较这一点,且只是敬酒,喝杯酒就走,绝不打扰。
蚩梦被这股气氛烘托的大为高兴,且终于在萧砚和姬如雪二人有了一点自信。
这才是娆疆,这才是娆民!
侠气、热情、讲规矩!
毒王八手底下那群人,就是败坏娆疆名声的!
尤川则有些不解,一直暗暗观察着萧砚。他就算没有把簋市子当作什么危险的地方,但也认为萧砚这个行为太过招摇了些。
这客栈能留在簋市子不倒,不可能和筱翁没关系。萧砚是中原人的消息一经暴露,筱翁定然第一个知晓,加上又出了避毒珠被盗这件事,任何外地人都会在簋市子变得可疑。
萧砚,真的不怕吗?
尤川没办法观察出什么东西,遂只是喝完闷酒,早早就回房休息。
蚩梦不以为意,有尤川没尤川一个样,小锅锅和小姐姐比他好相处多了,这短短一个多月,可是她在蛊王生病后最为快乐的一段时间。
一起除尸怪救寨子,一起赶路去万毒窟,一起吃饭,一起说笑,小锅锅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玩乐起来也没有半点包袱,小姐姐这么严肃的一个人,也常常在赶路途中乐不可支,和寻常小姑娘样追着小锅锅打骂。
若是没有毒王八,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她真想一辈子都跟着他们两个游山玩水。
那样就好了。
蚩梦撑着脸颊,想着想着,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姬如雪看了看萧砚,后者遂讶然了下,发笑道:“这是我的房间。”
姬如雪不答,双手环胸,一副没听见的样子。
“行吧,君子一回。”
萧砚笑着起身,拍了拍屁股走人,还不忘回头询问:“你们房中没有什么我不能见的东西吧?”
“那就别看!”姬如雪白了他一眼,脸颊却有些红。
萧砚洒笑一声,准备关上房门。
姬如雪却仍然站在房门口堵住,欲言又止的样子。
“嗯?还有什么事?”萧砚盯着她的眼睛询问。
姬如雪没敢看他,移开了目光,然后声音细如蚊鸣:“过了今天,我……虚岁十八了。”
说完这句话,她故作清冷的脸颊一瞬间红到了脖颈,甚至没看萧砚的反应,就一把关上了房门,动作不轻,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萧砚独自留在门外,面色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