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至皱起眉头:“这里有个问题。”
“你说。”
“日月岛虽然有粮,但是目前这片海域已经被封锁,任何船只不得进入,所以暂时无法直接交易。”
金泳静待下文。
“不过日月岛在其他地方也有粮仓,可以的话,在琼州府城交易一些,在徐闻再交易一点,其他的到了广州再说?”
金泳心下了然。
日月岛虽然不想将自己逼到绝路,但为了防止自己这支私兵有粮后恢复战力,重新攻向日月岛,只能控制数量的供应。而且是分段地批量供应,一直逼着自己回转广州。
给了自己一些希望,不至于为了活下去而拼命,也让所有一直挣扎在饥饿线上的手下,没有人会再愿意舍命拼杀。
甚至包括自己亦是如此,终究还是老了……
当自己这群伙计的求战之气,泄个精光之后,想再次鼓起斗志,难如登天!
更何况,广州如今的形势早已脱离蒲家的掌控。自己即使回到广州,还有余力对付市舶司、对付日月岛层出不穷的伏笔吗?
日月岛,显然有高人在主持这个战局,对时机的把握、对自己麾下兵力情况、粮食储备、战力分析,乃至自己的行动目标与方向,几乎已经掌控到了极致!
金泳后背沁出丝丝冷汗,带着一千五蒲家最强战力的私兵,尚且被日月岛算计得毫无还手之力。那佛莲那路私兵,就算能平安抵达南澳岛,又怎么可能取得到粮食?他们,还能回得到泉州吗?
而泉州,没了这七千的泉州,如今会成为什么模样?金泳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这可是泉州啊!
十年多来,一直应该属于蒲家的泉州城!如今成为蒲家所有人的巨大囚笼。
一千驻戍军,想攻入内城确实有难度,但是想围住内城,不让人进出,却是没有任何问题。
蒲家家主,凭内城而守,却也让自己彻底断绝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哪怕有人想帮他,也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帮起。
蒲居仁自城头缒城而下,“噗通”地跪倒在李邦宁眼前,咚咚咚地开始叩头。
“大人,家父重病在身,求大人、求大人宽恕两日……”
“闭嘴!”
“大人……”蒲居仁再叩,将自己额头撞成一片血红。三声脆响之后,头破血流。
“大人……”李邦宁身后,跪下了十多个乡亲父老,随着蒲居仁一起叩首:“求大人再宽恕两天。”
李邦宁冷笑道:“行,我今日就坐在这里,给你蒲家两天时间!谁来做担保,蒲师文两天之后,会出来见我?”
乡亲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只是依然往地上轻轻地捶着脑袋。
他们可不是蒲居仁,头磕破人会死的!
李邦宁转过身,冷然地看着这些老泉州人,缓缓地说道:“没人愿意担保吗?那行,我也不为难你们。我还是愿意再给蒲家两天时间,你们谁再敢啰嗦,就别怪怯薛军杀人了!”
乡亲们看着目光冰冷的怯薛军,齐齐打了个冷颤。到如今怯薛军还没动手杀一个蒲家之人,自然是有所顾忌。可若是误杀了几个旁人,谁又会在乎。
也许他们正在等着有人出头,好误杀一两个来立威。
大伙儿都是有家有口的体面人,怎么可以死得如此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