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之外,安坐的人开始躁动。
“这里是驿馆,在里面的人是天之贵胄,一旦出了事,你们谁能承担起这个责任?”判官虎着脸说道。
“林北,干他!”一个猥琐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突然响起。
一块突如其来的石子,从不知名的角落飞起砸向判官,正中其额头。
“谁?你们竟然敢袭击官员?”判官大怒,挥手喊道:“给我把那贼鸟找出来!”
上官受辱,哪怕再心不甘情不愿,衙役们也得作势抽刀,向人群中突入。
人群见乱。
又一尖锐的叫声响起:“那些狗腿子要杀人了,快跑——”
“别,别跑,安静……”有个白胡子老外张开双臂,试图安抚开始挤挤挨挨的人群。
一个卖凉粉的小贩,挑起担子闷头便走,不想一头撞到一堵黑色的肉墙之上。叮铃咣啷之后,碗筷撒落,与落在地上的凉粉一同痛苦地扭曲。
“你,你这黑鬼,竟然撞坏我的摊子!”小贩大怒,举起扁担就往昆仑哥身上抡去。
莫名其妙的昆仑哥抬起粗大胳膊,向前挥挡。扁担抽中胳膊,却被弹飞砸向人群。
小贩更怒了,大叫:“还我扁担来!”
一把小板凳又被他往抡向昆仑奴身上。
然后,长的扁担与宽的板凳,全都不见。
有人中了扁担,有人挨了板凳,全都怒吼而起。乒乒砰砰乓乓,怒叫声破碎声哀嚎声响成一片。
驿馆之外,终于乱了!
又一块板砖自乱中飞起,砸向驿馆门口的怯薛兵。
猝不及防之下,这位怯薛兵脸上挨了一砖,既酸且麻。兵哥二话不说,抽出腰刀,望空斜劈。
前面倒是劈了个空,侧边却有人胳膊被刀锋掠过,鲜血丝滑而下。
见了血,就更乱了!
好在大伙儿都不敢过于放肆,再乱也都将局面控制在驿馆门前的半条街上。没人敢突入驿馆,也没人敢趁乱对着街上商铺做些打砸抢的恶意行为。
半个多时辰之后,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终于平息。
地上,躺满了蕃商与他们各种肤色的奴仆。
怯薛军一个没伤,泉州的衙役却吓呆了一半。
真正卖力的,还是那些镇戍军,不少人身上挂彩,但全是轻伤。受了伤的将卒,气势反而大涨,开始展露出战场上面对敌人的凶狠。
而主簿与判官则两股战战,手足完全失措。这时候,他们才明白自己的上官有多么精明!
李邦宁苍白的脸上,泛出丁点奇异的红晕。
有人故意在挑起这场动乱,以助自己借势驱散这些准备静坐堵门的蕃商。
而且,先动手的可不是任何一个怯薛军或镇戍军。似乎是一根扁担,还是一块板砖?
李邦宁没去纠结这种小问题,那个贱人把机会送给了自己,哪怕觉得恶心,也得顺势吞入肚中。
“聚众闹事,冲击怯薛军,将这些人全部押入驿馆待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