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夫本名方茼。
拿着老大夫写给她的信快速看了一遍,放下信纸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时荔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来我这里倒行,但我这里不养闲人。既然他说你通懂医术,以后你就在我这里打杂吧。愿意就留下,不愿意就走。”
时荔自然留了下来,她现在实在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方茼也不客气,指了医馆后面的平房让她住下,然后又对她指了指满后院里晾晒的药材,让她仔细分拣收拾。
时荔看见那些药材大小年份不一,也不敢怠慢,找了一条小板凳,认认真真地干了一个白天。
中间方茼过来看了一眼,也没说话,只递给她一个水葫芦。
“渴了自己喝水,中暑了可别说我苛待你!”
“好,谢谢方姐姐。”时荔喝了一口,尝出方茼给她的是清热解暑的绿豆水,抬头对她感激一笑。
方茼开的医馆很小,来看病的人也少之又少。多数是穿着补丁衣服的穷人,畏畏缩缩地进来,看病时低着头不敢说话,生怕自己得了什么要钱的病。
要命不怕,要钱就让人为难了。
好在多数是小病小痛,方茼一般从身后柜子里扒拉出对症的药材扔过去,然后再一脸不高兴的接过对方颤抖递过来的几个铜板,就算交易完成。
时荔坐在后院,偶尔听见方茼不高兴地数落病人。
“怎么现在才来?不如不来了!”
“会不会死?阎王爷不收穷鬼,这时候来就多疼几天,忍着吧!”
“我的药吃不死你,就是得多费些柴火熬药,我可不管!”
每句话都没什么好气,但却实实在在是刀子嘴豆腐心。
时荔干着自己的活儿,听着方茼神气十足的声音,忍不住摇头笑了。
等到傍晚时,橘色的夕阳洒进院子里,照在时荔脸颊,微微沁出的汗像是落了一层金箔。
方茼关了医馆前门,走到后院,看着时荔收拾出来的药材,硬是一点儿毛病没挑出来。
最后轻哼了一声,一手掐着腰指着时荔道:“你会做饭不会?”
时荔脸上的表情一僵。
这个问题算是踩到她的死穴了,只能看着方茼摇头。让她做饭,还不如让她看着熬药。
本来以为方茼会数落她一番,没想到方茼却一句话都没说,只留下一句“等着吃吧”,随后直接走进了旁边的小厨房。
很快,厨房上方的烟囱上便升起了阵阵炊烟,随着傍晚的风飘散在空中。
方茼的手艺不算太好,但热锅热灶,普普通通的家常饭菜还是让人吃得舒服。
“明天寅时一刻起来,跟我出门!”
吃完饭放下碗筷,方茼又说了新的安排。
时荔闻言并没有很惊讶,只是应了一声,然后自觉收拾桌子,然后去洗碗洗筷。
她白天整理药材时就猜到了,这些大小不一的药材应该是方茼自己挖的,估计明天又要去挖药材。
从前原主也经常亲自去山上采集草药,都要早早起身,所以她才一点儿都不惊讶。
第二日寅时一刻,天还没有大亮,方茼果然就来喊了她,还递给她一个竹筐和一把铲子。
“走吧,别耽误了。”
两个人趁着黎明时分出门,方茼领着她来到一座荒山。山脚和山腰自然不可能有要采集的药材,只能往高处和深处走。
方茼对这一带极为熟悉,带着时荔走了一条小路,抄近道上山。
许是上山无聊,路上倒是与时荔多说了几句话。
“这山上有一座庙,平时上香的人,香火不错。”
“人人都说山也有了灵性!”
“灵不灵性不知道,但这座山里长的药材确实不少。”
两人在深山中到处挖掘。
遇到用得上的药材,时荔自然不用方茼提醒,通通挖出来放进竹筐,主打一点儿都不浪费。
方茼渐渐地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她的医术不错,之前也有几户人家想送孩子过来跟着她学。可却一点儿吃不了挖药的苦,也不愿意耐着性子把不值钱却能治小病小伤的药材挖回去。
几次以后,方茼干脆也懒得再带人在身边了。
想不到时荔是一个异类。
到晌午时,两人已经各自挖了大半竹筐,在一条流动的水泉边坐下休息。方茼带了两个油饼,给了时荔一个。
两人吃着油饼充饥,渴了就喝水葫芦里带的水,也没有随随便便喝小溪里的水。
时荔又累又饿,一口气吃了大半个油饼,就隐约听见一个女声,似乎在喊“救命”。
“方姐姐……”她想问方茼听没听见。
方茼却摆手示意她噤声,又仔细听了听,然后毅然决然地站起来。
“走,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