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开口说出“来人”，时荔的心也跟着咯噔一声。

如果不是他的手还搭在肩膀上，时荔甚至怀疑，他下一秒要拖下去的人会是自己。

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真的是太危险了，虽然没见过他动怒是什么样子，但是就算是他笑着，也让时荔感觉害怕。

侍卫应声走进来，楚歌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全国通缉方厘，把后花园的小姜抓起来。千刀万剐，安排所有宫人观刑。”

“是。”

王上与侍卫的对话，简短而波澜不惊。

时荔作为旁听者，却是心头一颤再一颤。

千刀万剐是只有四个字，但是稍微一想这个画面，再一想要所有宫人都去观看，真的是不寒而栗。

但楚歌这样做，也并没有错。

甚至可以说，他说“千刀万剐”并不是因为小姜多么该死，只是必须要杀鸡儆猴，让其他人不敢生出通敌之心。

这个时代的统治是血腥残酷的，弱小的国家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被泯灭，再强大的国家，也可能因为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时荔垂眸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但楚歌转过头看向她，似乎看见她的脸色发白，手从他肩膀上稍稍拿开。

“美人，现在是怕孤？还是怕方厘？”

时荔：……

这又是什么鬼问题啊？！

但是仔细一想，她好像更害怕方厘。楚歌虽然危险，但是她没做任何能让他下杀手的话，所以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

方厘可就不一样了。

他完全没拿她当人，从始至终都把她当成一颗棋子，只想让她按他的要求做事，根本不考虑她会面对什么或者会落到什么样的下场。

这样想完，时荔觉得自己向楚歌坦白一切的决定一点儿都没错！

所以，她直接抬起头面对楚歌。

“我没有做对不起王上和月国的事情，自然不怕王上。”

烛光之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披散下来的青丝包裹着惊艳绝伦的脸，像珍珠一样柔美。

楚歌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似乎很满意地笑了。

“很好，孤也很喜欢美人。”他的声音中透着笑意，手忽然落到时荔的头顶，不轻不重地揉了揉。

像是鼓励，又像肯定和安慰。

第二日清早，时荔坐在梳妆台前。

金丝楠木打造的梳妆台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首饰，各种宝石和美玉，任由她随意挑选和佩戴。

这些首饰都是宫人陆陆续续送过来的，送来的时候也没有人交代什么话，只放在偏殿中，然后静悄悄地离开。

时荔觉得楚歌应该很满意自己的安分听话，也就心安理得地受用了。

发髻梳到一半，郑眉冒冒失失地从外面跑进来，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

“阿荔，你千万别出门，外面杀人呢，吓死人了！”郑眉拍着胸口走过来，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时荔心知她应该是看到了那个小姜被凌迟，当即点头，“好，那我们今日就别出去了。”

她是没想到，楚歌真的一点儿都不忌讳，直接在王宫里就把细作千刀万剐了。

有点儿吓人。

同时，关于方厘的通缉也在一夜之间悄然传遍了整个月国。

方厘本来在一户农家藏得好好的，但他也不是一般的人，很快就觉察出不对劲，趁着被周围人识破之前，遁逃了。

后来想办法打探出自己已经成了全月国的逃犯，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如遭雷击。

之后也不敢再留在月国，想着先去其他国家避一避风头。

结果到了边境，竟然发现周围几个与月国交好的国家，都已经张贴了他的通缉令。

最后被逼无奈，他只能又悄悄地回到巫国。

此时的巫国因为巫王和王后被俘，不管是士兵还是百姓都没有半点儿精气神，一个个仿佛行尸走肉一般，麻木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方厘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几番思虑，终于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隐居山中的施家。

他轻叩柴门，来开门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少女。

两人相见，施荔红了眼睛，“方大哥……”

方厘瞬间百炼钢成绕指柔，但想到自己刚刚做出的决定，又觉得万分对不起眼前的柔弱少女。

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