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回到一楼属于自己的房间之后,顾然依然克制住立马入睡的冲动。
他看书、洗澡、写日记,之后,到了该上床睡觉的时间,才上床睡觉。
◇
顾然睁开眼,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
他试图起身,全身传来剧烈的疼痛,像是一只无形的双手又把他按回去。
‘怎么了?’剧痛中,他想。
大学第二年春天,他与严寒香、庄静一起去古道徒步,走在近乎是荒野的山中,忽然下起了小雨,笼罩了大雾。
树林浓密,雨水还好,不用撑伞,可本就难以辨认的路线,变得更加模糊,很久都没看到徒步团队留下的彩带。
似乎踩空了?
顾然疼到无法集中精神,鬓角都是冷汗。
“醒了没有。”
“你放心,村里的人帮忙检查过,他没有事。”
声音由近到远,随着黑暗被掀开,两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分别是自己的女友严寒香,以及好友庄静。
“顾然!”严寒香立马靠过来搀扶他。
庄静也露出惊喜之色。
“我们”顾然忍着痛,“怎么了?”
“你失去记忆了?”严寒香下意识反问,又紧着道,“我们在山里迷路,偏离了徒步路线,幸好走进了山里的村子。”
“那我的身体?”顾然疼得直冒汗,他拼命忍着。
“快要进村的时候,你踩滑了,摔了一跤。”庄静语气温柔。
到底怎么摔,才能摔成这样,彷佛灵魂被人抽出去殴打了一顿,又塞回身体——只要他有控制身体的想法,灵魂就会剧痛,好像用伤口去碾压桌面。
严寒香用毛巾给顾然认真擦汗。
随着汗水被擦走,顾然的痛苦也随之减轻,可力气也越来越小,一时间难以分清楚,到底是痛苦减轻了,还是疼得没力气感受痛苦。
“吃点东西。”庄静剥了橘子,递给顾然,顾然只有看的力气。
“小静,麻烦你直接喂他。”严寒香给顾然擦着汗,腾不开手。
稍作犹豫,庄静纤细的手指捏着一瓣橘子,递到顾然嘴边。
顾然张开嘴,庄静将橘子喂进去,指尖轻轻摩擦他的嘴皮。
顾然合拢嘴,橘子甘甜的汁水在滋润口腔,眉间稍稍松开,有了点精神。
庄静确认他吃下第一瓣之后,又递来第二瓣。
吃完第四瓣,顾然终于有力气开口:“谢谢。”
身体也干爽起来,吃过东西,他沉沉睡去,等再次醒来,除了稍稍有些力不从心,已经没有大碍。
屋内没有人,陈设让人分不清是穷乡僻壤,还是古代。
他起身下床,推开木门,木门嘎吱作响。
屋外的光景也令人分不清楚,这到底是古代村落,还是穷乡僻壤,不,等等,也可能某个以此为卖点的景区。
他想出去走走,可又担心严寒香、庄静回来找不到他。
犹豫之后,还是决定站在原地等待。
放眼望去,他眼前是一个场地,四个大小不一的泥土屋围住这个场地。
场地里有一个小孩将一根木棍当成马,夹在双腿中间,时而像大将军纵横天下,时而似乎被追杀,时而神情严肃地赶往某个地方。
令人怀念的场景。
可始终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是这个小孩玩得太认真,以至于显得诡异?不。
是因为有四个泥土屋,按理来说人应该不少,却只有小孩一个人在玩?不。
都不是。
顾然看向小孩的影子,看了一会儿之后,视线又掠过所有物体的影子。
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