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内光耀如银色波浪,充斥下方三丈空间,与上方形成泾渭分明的光亮和黑暗,一波接一波的炽烈高温如潮水冲击着双目紧闭的岑侃。
有三具丈许高的凶猛雕像,怒目圆瞪,拿着武器呈品字形踏步走来。
酷热、强光对它们不造成任何影响,它们是死物傀儡。
上空黑暗之中,旋转着由雾气组成的巨大眼睛,透着冷酷无情。
“不自量力,自寻死路!”
有隐约声音从空中传出,充满淡淡的嘲讽。
岑侃身上新换过的黑色战衣,流淌着暗金色泽,能抵御同阶法术、高温侵害。
他腰间悬挂的一枚血色玉牌,闪烁微弱红光,身为体修,神魂防护方面偏弱,他花费重金打造了一件“血魂护身佩”,使他拥有抵挡六阶魂术攻击的手段。
上回陷入禁法地被禁锢的痛苦滋味,足以让他能铭记一辈子。
他是一步一步从生死、血海中爬出的体修,历经千五百多年的风风雨雨,身处绝境,反而能激发满腔战意和斗志。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听声辩位是体修最基础的技能,即便有光耀和高温影响,环境对他极为不利,岑侃以绝对的专注捕捉到迎面而来的细微动静,身躯微微躬曲,像紧绷的猎弓,手中薄斧斜着朝上,脚下往外扭动变换微妙角度。
一支两丈长矛挟尖锐破空声从左侧当胸刺来,当中那尊雕像持双锤以“奔雷式”砸向对面,右边躲在后面的雕像拿着长剑蓄势待发。
岑侃用斧刃往矛尖准确一点,借力腾空而起。
“铛铛”两声薄斧与双锤磕碰震响,他身如残影,以与块头不相称的灵敏接连在空中改变方向。
眨眼间冲到左边雕像跟前,居高临下,斧锋如电一记干净利落斜劈。
六阶体修爆发出来的恐怖蛮力,又算计寻到薄弱空隙,将转动不灵动的雕像头颅给砍掉,不过他也为冒险一搏付出代价。
他扭动着身躯躲过一剑撩刺,却再也躲不过大锤擂击。
关键时刻,他将补灵符的能量全部耗尽,换得一次法力爆发,浑身光华闪耀,暗金光泽往锤击位置汇聚,以便化解抵御攻击。
“嘭”,岑侃被一锤砸得气血翻涌,头晕目眩,重重摔倒滚出数十丈之外的坚硬地面。
藏在袖内的六阶魂傀,赶紧摸出一张补灵符拍在无以为继的大块头身上。
徐源长走进幻镜空间之前,特意传音嘱咐过魂傀听令于岑侃。
光华重新荡漾在岑侃身上,让一口鲜血涌上嗓眼的体修汉子,获得宝贵的法力补充,他将鲜血咽下去,仍然闭着眼睛,感受着地面震动,缓缓调息平复气血乱涌,大致判断朝这边奔来的两尊雕像方位和速度,嘴角露出一丝快意笑容。
上空那个操控雕像的存在,没有料到他第一个回合的交锋,便用不合常理的代价,疯狂地以伤兑换掉一尊雕像。
因为他不怕受伤,他有魂傀可以帮忙,胜负往往由微不足道的细节决定。
他的目标从开始就很明确,要想方设法干掉三尊雕像,尽可能长的替徐师叔争取到足够时间。
以他的本事,不可能破开看不懂的大阵。
想要脱困,唯有指望徐师叔。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生于心,显于身,更有血勇豪气鼓荡胸臆。
体修寻求突破的过程,从来都是鲜血淋漓,一往无前。
“来啊!”
……
徐源长在阁楼顶上的天台,摆开书册和一叠白纸,用一根削尖的榆木炭条,在纸上写写画画,使用木炭书写能节省时间。
他不停地画出虚水、幻照的不同节点复合阵图。
飞快演算着、排除掉一个个方案。
他是破阵师,不需要确定阵图完善与否,他要做的是利用各种条件寻找破绽。
眼中所见,脑中所想,皆是如何用小的代价进行打破。
夜以继日计算和画图,偶尔还翻看一下玉简内容,天台顶上漂浮着数百张稿纸,他终于找到符合地宫的一门阵法组合,除了上空巨眼位置尚不能计算出来,因为“幻照虚实”复合大阵的阵眼时刻处于变动之中。
飞快整理出阵图,推算出两种破除法子,顾不得精益求精,他赶紧从幻镜空间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