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张茂文过来找江毅谈事,细细看了江毅誊写过的索要清单,吓了一跳。
江毅笑道:“我总要了三百万石粮食,五百万两白银而已。对于那些达官显贵,或许银子不是问题,粮食有点困难,没问题啊,他可以给我折算成银两送来也行。
我花钱雇我的军队去找红巾军抢去,他们不是抢了黑旗军吗?我就去抢他们。”
张茂文哈哈大笑:“铭远啊,你越来越不像一个书生了,活脱脱像一个土匪。而且还是特别胆大的土匪,动不动就抢,你抢了黑匪军,又绑票了一大帮官宦子弟,这还没完结呢,你又盯上了红巾军。
你告诉老哥,抢完红巾军,你准备抢谁?”
江毅也是哈哈大笑,想了一下,道:“那要看我有没有发财,我要是还穷,我就去抢皇宫,把小皇帝绑来,给太后要一千万两白银赎人。”
张茂文先是吓了一跳,笑骂道:“你真是个大土匪”。
半个月后,京师。
左丞相胡风在书房里将茶碗摔得粉碎,怒气冲冲道:“五十万两白银,二十万石粮食,还有一万匹布。他江毅真敢要,真敢要啊!他想干什么?他这是想养军队造反吗?”
京师的今晚很不平静,近三百个家庭或是咆哮怒吼,或是捶胸顿足,或是长吁短叹。
严府,书房。
严从喻道:“父亲,今晚京师可谓是家家不安啊。”
严师面容含笑,道:“为父早有料到铭远会狮子大开口,但还是小瞧了他,没想到他竟然大开口到如此地步。”
严从喻道:“这一石激起千层浪,几家欢乐几家愁啊。”
严师感慨:“有的为官多少年了,有的为官多少代了,贪墨的民脂民膏也该拿出来一部分了。其实铭远也没给他们多要,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再说铭远也不是为了自己,他收纳难民其实也是为了解朝廷之围啊。朝廷的事,铭远在做,为了做到这些事情,他不惜与百官为敌。”
严从喻道:“父亲,您认为铭远下一步该如何?”
严师轻捻胡须,笑容绽放:“此子自此龙归大海,虎啸山林了。呵呵呵。”
严从喻疑惑道:“父亲您就这么肯定?”
严师依然笑眯眯的,重重的点了几下头:“铭远或许不会一帆风顺,或许不会筹谋深远,但他最大的优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严从喻道:“请父亲明示。”
“铭远最大的优点就是见招拆招,而且面对同一招,他能寻到几种拆解办法。他这一点,为父以为目前无人能敌。这也正好弥补了他对长远筹划欠缺的遗憾。
就是他的这个优点,故而他随机应变,相机行事,从而能出奇而制胜。因此为父推断,铭远能走很远,比你想的还要远。”突然,严师笑容收敛,面色郑重道:“为父有一句话必须忠告于你。”
严从喻赶紧站起,拱手道:“请父亲明示。”
严师道:“因为你是我严昌廉的儿子,他定不会负你,你万不可负他。”
“儿子定不敢忘。”严从喻郑重道。
严师缓了一下,悠悠道:“你若负他,第一次,他会原谅你,认为你是无心之失。第二次,他会远离你,认为你是他恩师的儿子。
若你负他第三次,他追你到海角天涯也要杀了你,不是因为你负他,是因为你堕了他恩师的名望。他对不义之徒,杀起来毫不手软。”
严从喻拱手道:“父亲大可放心,我定与铭远永不相负。”
严师笑容满面,开心的点着头。
第二天小朝会。
朝堂上站的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员。
众人刚刚给皇上和太后见了礼,还没等洪公公喊出“有事早奏,无事退朝”的话呢,户部尚书已经出班了。
“臣,户部尚书孙有道有本启奏。”
八岁的小皇帝童声童气的说道:“准奏。”
“谢皇上,”孙有道直起身来,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奏折,双手奉承。
一太监走来,双手接过奏折,转呈给八岁的小皇帝,小皇帝一手接过奏折,放在案上。
孙有道说道:“皇上,如今已是六月,近二十万难民围聚京师已达七八个月之久了,京师外围并无可耕种土地,又无可劳作之所,长久下去必生祸乱啊。
臣以为,应为难民择一去处,使之能安身立命。”
这时,左丞相胡风出班奏道:“皇上,臣也有本奏。”
小皇帝小手一抬,道:“胡相平身,准奏。”
胡风道:“皇上,臣以为应当将京师、司隶、豫州、兖州的难民迁移进乾州,目前祸乱乾州的黑匪军已然退回冀州真定。
当下乾州空虚,城池废弛,房屋、土地皆皆为空处,难民入住即可生产。
只是,只是以前官员多有被黑匪军戕害,余者逃亡他处,目前乾州除了涉县之外,尚无任何官员。臣请皇上着吏部应即可考官,补缺各级。
另外,为保乾州之安定,以防黑匪军或其他贼军再度祸乱乾州,臣以为应派武烈侯陶宗伍统领三千金甲卫常驻武始。”
朝堂霎时一阵议论纷纷。
站在班中的严师表情如常,心里却一阵难安,老狐狸出手了,将老将派去正好扼守涉县到乾州腹地的咽喉。
铭远啊铭远,你若将武烈侯击败,天下你的对手就屈指可数了。
你胡风出手很辣,一下想掌控乾州,你知道乾州是怎么回来的吗?
现在你儿子还在铭远手中,你会有所顾忌的,我得出面帮我爱徒撑撑场子。想到此,他故做老态状,咳嗽了几声,颤颤巍巍的出班。
严从喻见父亲突然此状,他也是心思活泛通透,当即领悟,赶紧走近搀扶父亲慢慢伏身向皇帝拜礼。
严师沙哑着嗓子道:“皇上,老臣严昌廉有事启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