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胜。”
那平淡的声音响起,刘备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眼前的李基。
而在微弱烛光的衬托中,李基的双目熠熠生辉,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走向。
卷席大汉的百万黄巾,仿佛在李基眼中早已经是风中残烛的土鸡瓦狗。
刘备略微怔了怔神,好奇地问道。“子坤为何如此肯定?”
即使心性坚韧如刘备,面对那让刘焉退避三舍的黄巾众,心中实则也是充满着对未知的彷徨与犹豫。
甚至刘备还从刘焉的口中得知,就连如今至高无上的大汉天子,同样也为百万黄巾所掀起的巨大声势而惊惧交加,倾尽全力守卫司隶之余,甚至不惜下令解除党锢,拉拢大量党人避免倒向黄巾。
要知道,大汉天子刘宏过去为了收拢权力,稳固地位,可是一手掀起了“第二次党锢之祸”,光是处死的官员士子就高达六七百人,逃亡流放者更是不计其数。
因此大汉天子解除党锢,某种意义上几乎等同于亲自打自己的脸,或表面上不如“罪己诏”,实则损失的威望权力尤甚于“罪己诏”,可见大汉天子被逼迫到了什么程度。
“其一,玄德兄有济世救民之心,又有云长、翼德勠力同心相助,上下一心,定能有所作为;”
“其二,黄巾之乱声势虽大,实则内缺后勤,外少良将。凭借人海数量,一击而溃敌人尚可,一旦陷入相持阶段,破绽百出,必败无疑。”
“其三,同样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李基说到这里之时,声音略微一顿,目光炯炯地看着刘备。
刘备见状,躬身一拜,诚挚地说道。“还请子坤教我。”
李基缓缓地答道。“黄巾,已失其根基,即使黄巾击败了朝廷兵马攻入司隶,甚至攻下国都洛阳,也必自溃而败。”
刘备沉思片刻,依然不解。“为何?”
“黄巾本是张角凭借宗教百姓愚弄百姓所建立而成,表面上张角即是整个黄巾的精神象征与核心支柱,但由始至终,黄巾的核心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百姓……”
李基幽幽地说着。
“如今,黄巾以这种宛如掠夺的方式不断吸纳百姓壮大自己,实则却是在完完全全地背弃自己的根基。”
“玄德兄,望你切记一点,权力……永远是由下而上的,与下层背弃的权力只是空中楼阁罢了。”
“因此黄巾必败,即使他最终卷席整个大汉十三州,也是必败无疑,区别只在乎时间与过程罢了。”
刘备睁大着眼睛,目光呆滞地似乎陷入了思考之中。
而李基看着手中的竹简,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黄巾之乱是失败的,最终就连司隶都没有攻入,至死都没有触碰到王城脚下,司隶的达官贵人们也没有机会亲眼见到那些起义的黄巾贼人。
可在一千余年后,闯王所率领的义军顺利地攻入国都,将无数达官贵人如杀鸡一般杀了一茬又一茬。
然而,攻入国都的义军还是一样败了,根本原因却是屠龙少年终成恶龙,背弃了作为根基的百姓,只需要一点点外力与变故就足以瓦解整个义军势力。
相反,在闯王死后的三百余年,另一支始终融入百姓的义军则是创业成功,并且创下的是亘古未有的基业。
所以,在李基看来,黄巾与闯王的败亡,本质上始终逃离不了它们背弃了自己的基本盘。
当黄巾义军开始劫掠百姓,壮大自身之时,它就已经注定了败亡的结果,也从黄巾义军彻底变成了黄巾贼,败亡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良久之后,刘备那有些涣散的眼神渐渐也恢复了光芒,说道。
“谢子坤指教,备定当不忘初心,以仁为本,以德立身,至死不渝!”
“如此,玄德兄可恢复信心乎?”李基笑着问道。
“必胜,纵备身死此战,也还有更多的李玄德、陈玄德、赵玄德击败黄巾。”刘备朗声地答道。
“那玄德兄所组建义军如今规模如何?”李基问道。
“有壮士二千,兵器齐备,兼有中山商人张世平赠予马匹五十、粮草百担,只需再整备一二日,即有一战之力。”刘备答道。
李基闻言,内心则是进行起基本的判断……
兵器齐备,那就是没有甲胄;
粮草百担,也就是没有更多的粮草了;
一战之力,恐怕是战斗中稍微多战斗一下都会自行溃败。
不过,这也是正常。
即使幽州民风淳朴且彪悍,但这也只不过是仓促组建的义军罢了。
现实又不是游戏,手指一点鼠标,消耗粮草金钱就会马上收获按单位计算的标准士卒。
正常来说,想要训练一批令行禁止的士兵,需要近一年的时间。
假如是真正的强兵、精兵,那甚至不是单纯的时间就能堆积出来,统帅将领、临阵次数、战斗经验等等都是重要因素。
当然,黄巾众那边更菜就是了。
近八成的老弱妇孺几乎算得上是手无寸铁,一部分被劫掠的青壮年大多也都只是农具。
只有那些真正的黄巾贼本部才会有兵器,且据张飞所汇总的情报,近十万的黄巾众几乎找不出几副甲胄。
这也正常,虽说民间并不严禁百姓持有铁器,但普通百姓自然没有能力独立打造兵器,与铁器有关的几乎都只是农具罢了。
而黄巾贼本也只是一群穷逼,自然不可能豪横到劫掠多少百姓就能分发多少武器。
至于甲胄,私藏甲胄本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民间私藏的甲胄数量就更少了。不过,李基并没有丝毫小视黄巾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