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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可以的。mqiweishuwu”宋心慈笑着说,她微微靠近刘仵作小声询问,“刘老,您做这么久的仵作,是单纯因为喜爱还是迫于生计?”
刘仵作未曾料到她会突然发问此问题,有些微怔,但很快反应过来,缓声道:“刚开始自然是因为生计,因小人年轻气盛,失手将一人打制重伤,因此获罪,坐了几年牢狱后被释放,可如小人这般的罪人自然找不到好的营生,偶尔遇到当时还是大将军的黎老王爷,黎老王爷见小人胆子大,便介绍了小人的师父带领小人入了仵作这一行,不曾想这一做便是三十多年,先头几年小人也是厌恶的很,后来便渐渐喜爱了。”
“黎老王爷?”宋心慈颇为吃惊,不曾想在这里竟然也能听到黎老王爷的事迹。
“是呀,黎老王爷虽生的极为俊俏,只是不苟言笑,面冷的很,却是极为心善的大善人,啊,姑娘可有见过应世子?应世子与他父亲生的有八分相似,那相貌生的比之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刘仵作说着呵呵笑起来,脸上满是欣慰自豪之色,“那孩子也是人中龙凤,颇有黎老王爷当年之风姿,不不,更甚,更甚。”
宋心慈不自觉扬起唇角,心中莫名喜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又不是夸她,她高兴个什么劲儿?
虽心中这般想着,可还是止不住的心情愉悦,笑呵呵的说:“这剖验虽听起来难,但也不难,您一会儿在旁观看之时,有什么疑惑都可以问。”
“当真?”
“当真。”
刘仵作听闻此话就如同兴奋的孩子,搓着双手迫不及待。
宋心慈的验尸用具箱一直是由半烟和桃雨提着,狱卒依照吩咐将尸体搬去刑部验尸房,几人亦是跟在后面过去。
因黄梓良命人去带死者亲属,他们便只能等着,刘仵作做了一辈子仵作,却从未见过这些用具,极为兴奋好奇的东瞅瞅西看看,想要伸手拿起来细观却又不敢,那模样着实可爱的很。宋心慈耐心为刘仵作讲解各种工具的名称与用法,刘仵作时不时感叹,此生能亲眼见一次剖验全程,也是死而无憾了。
这一等便是半个多时辰,因黄梓良有别的公事要办,未在此作陪,宋心慈与刘仵作相谈甚欢,也不觉得枯燥。
死者亲属被带来时大老远便听到吵吵闹闹的哭喊叫嚷声,宋心慈等人不好继续说话,皆站立边上等待。
最先进门的便是宋心慈去调查时遇见的第一位妇人,她面色惊恐惨白,一眼瞧见丈夫尸身双膝一软便摔倒在地,宋心慈下意识弯腰想要搀扶,半路又忽然顿住,想起自己身份暴露,父亲险些被杀皆是被她所害,如今她丈夫死于非命倒也是罪有应得。
思及此,她直起身体,却不想那妇人忽然恶狠狠瞪向她,手背绷直的指着她:“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宋心慈嗤笑一声,不甚在意道:“那你倒是说说,我如何害得?”
“你……你,若非你那日去我家查问,我丈夫他又怎会死?都是你们害死他的,我要告你们。”
宋心慈无奈摇头叹息:“你孩子丢了,你是丝毫不担心,反而惧怕我们去查问,这是何原因?”
那妇人一愣,神情极为不自然,脸色也是越发惨白。
宋心慈却并未有放过她的意思,依旧笑眯眯的轻声却足够在场所有人都听到的说:“我倒是十分好奇,那宋阔究竟是许了你什么样的好处,才令你,你们……”她目光扫过另外几个死者亲属,“连自己的孩子都能舍弃。”
大约是因为惊惧过甚,那妇人全身颤抖不已,其余人也俱是眼神躲闪,不敢言语。
宋心慈大略看了下,来的皆是死者的妻子,父母都未到,她便扬声道:“今日你们的丈夫皆死于非命,我与刘仵作已经初步验尸断定,他们皆是死于中毒,若你们当真心中无愧,便允许我与刘仵作合力解剖尸体,确认他们所中为何毒,也便尽快查明此案件,找回你们丢失的孩子。”
“解剖是何意?”还立在验尸房门前不敢进门的一位夫人颤声询问。
“就是剖尸,如此才能确定他们所中之毒。”宋心慈直接了当回答。
“不可啊,他们已经死了,怎能再剖尸令他们死无全尸呢?不可,我不同意。”那妇人一声尖利的叫喊,双腿再不发软,飞奔向验尸房内寻找丈夫尸体,寻到第二具便俯身在尸身上趴下,痛哭不已。
有人开了先例,后面几位妇人也如同突然清醒一般,纷纷呼啸着寻到自己丈夫的尸身一起痛哭哀嚎,仿若哭声越大悲伤便越大一般。
可宋心慈却看的清楚,那样浮于表面的悲伤便是连周围的狱卒都骗不过,也唯有骗骗她们自己了,可为何会这样?宋阔又是因何缘由而选上他们这几户人家?
此起彼伏的哭嚎声几乎将屋顶掀翻,宋心慈轻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终于忍无可忍,厉声道:“行了!”
她声音洪亮有力,震的那几位妇人瞬间哑了声音,怯怯转头看她,眼睛被揉的通红,却干涩无泪。
宋心慈忽然就明白了,这几位妇人对她们各自的丈夫早已没了感情,甚至心怀怨恨,是以才会不惜放弃与丈夫的孩子,可宋阔又许了她们什么好处?
“今日解剖之事便是你们不同意,我们也可剖尸查案,本朝最忌妖术,无论何人,一旦发现,那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而你们知法犯法,散布谣言,蛊惑人心,妄图引起天下大乱,居心何在?”
几位妇人皆是目不识丁,虽不能全然明白宋心慈的话,可那句“抄家灭族”却是听懂了的,这般重的罪她们定然是不愿意承受的,双腿一软便纷纷跪倒在地,面色惨白,嘴唇哆嗦,磕磕巴巴许久,却是连一个完整的字都未能说出来。
目的已然达到,宋心慈也不想再多话,只轻声问:“你们是否同意验尸?”
几人慌忙点头,与她们而言,那几具尸体活着时便已经不能算是丈夫,如今死了那就更无所谓了,只要能抵了她们的罪过,便是立刻将他们的尸体烧成灰,她们也是愿意的。
因这几位妇人皆去过鹿云山上的那座寺庙,宋心慈知晓她们与那宋阔定然还有别的约定,只她要立即验尸暂时无法脱身审问她们,擅长审问的应淮又不在,便只能命人暂时将她们关押,待验尸结束后再去询问。
验尸房只留下宋心慈与刘仵作,刘仵作兴奋的搓着手,看宋心慈面不该色的脱掉死者衣物,心中生出敬佩之意,见她戴上极为纤薄的护手时更是好奇不已,只因不愿打扰她,而未曾开口询问。
宋心慈与刘仵作共同查验死者身上并无外伤后,她便以“y”字型切开死者胸腹,刘仵作在旁看的惊讶又激动,而宋心慈一一为他指认五脏后,便拿出死者的胃切开,一股恶臭随即扑鼻而来,刘仵作依旧面不改色如好奇宝宝般盯着那被切开的胃。
胃里还有食物尚未消化,亦有粘稠的黑褐色液体,宋心慈以刀尖挑起一些液体置于鼻下嗅了嗅,除了恶臭外还有一股草药味,猜测该是死者服下的掺了毒药的解药。
“这是何物?”刘仵作疑惑询问。
宋心慈用布将刀尖擦拭干净:“掺了毒药的解药,他胃中早上吃过的饭食尚未消化完全,这药也尚未消化完全,可见他所中之毒虽非见血封喉的毒药,毒性却也是烈性的,足以让他在一个时辰内毒发身上,这解药该是在他早饭后服下的。”
刘仵作先前从未能验的如此之细,如今长了见识心中只有不断增加的敬佩之意。
宋心慈将胃放回去,又依次检查其它脏器,面色却是越发凝重,忽而摇头道:“不对,不是这样的。”
刘仵作不解,连忙询问:“姑娘可是发现了什么?”
她点头:“他的五脏皆有不同程度的衰竭,但并不十分严重,而这衰竭是中那疯病之毒所致,若他是今日刚服下的解药,他的脏器衰竭程度不该这样轻,况且,中了那疯病之毒后人会完全丧失理智,他又是为何能保持清醒,故而在今早服下解药,又为何要在今早服药?”
这两个问题刘仵作都不能回答,只能瞪大眼睛诧异的等待宋心慈自己给出答案。
“还有……”她目光沉郁的盯着尸体腔内,“他们在进入牢房之前都会经过搜身,纵使那时他们疯了,也逃不过检查,那解药他们又是藏在何处,才能躲过狱卒的搜查?”
刘仵作依旧不能给出答案,他是仵作,只管验尸,亦是只将验尸结果写成验状,从不曾分析案件。
宋心慈抬头看向牢狱漆黑的甬道:“是以……这刑部大牢竟是也被他们安插了人进来。”
“啊?”刘仵作越发惊讶了。
“我猜想他们所服用的解药该是被狱卒放在饭菜内每日送来给他们服用,至于那毒死他们的毒药究竟是慢性还是烈性,是一次服用还是与那解药一同多次服用,便需要研究之后方能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