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心慈略一犹豫,随即将杯中茶水倾倒地面,纤纤玉手握住酒壶在自己杯中倒满:“第一次饮酒是为感谢你的坦诚。”
宋阔微微一怔,捏着被子的手指不由收紧再收紧,杯子几将被他捏碎之时,他忽而一笑,伸手与她杯子碰在一起,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竟十分悦耳。
他仰头喝尽杯中酒:“在下真是受宠若惊。”
宋心慈也未犹豫,仰头将久喝了,只感觉一阵辛辣苦涩顺着喉咙滑入胃里,随即便是一阵火烧火燎。
她皱眉将杯子远远推开,再不愿沾染:“这味道……太差了。”
宋阔朗声大笑。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宋心慈便带着半烟与桃雨前往山顶那寺庙,她尚不能完全信任宋阔,需先一步确定他所言真假,不曾想三人才沿着山道上行不过百余步,便见宋阔着一身圆领天青色宽袖长袍靠在树下等待。
只他一人,连阿四都没有带。
见她走近,宋阔站直身体,以扇顶在她头顶轻敲:“就知你会将我们的约定抛诸耳后。”
“既然知道你还要跟来,平白惹人厌烦。”宋心慈白他一眼,提着裙摆兀自上山,懒得与他多话。
宋阔紧跟她身后:“你这女人未免太过无情,昨夜明明气氛甚好,今日为何出尔反尔?我好心帮你查案,你转脸便不认人,当真可恶,可恶至极。”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难不成你未曾听过?”宋心慈自贬,脚步却是不停。
“你……你这小女子……还真是……”宋阔被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真不知那应世子平日是怎么与你相处的,竟还敢与你定亲,也不怕将来被你这小女子气死。”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自然是不同的,他是我未婚夫婿,你怎能与他相比,至少他知晓他的一切,你呢?连自报家门都不敢,岂有君子之风?”
“你你你……”宋阔捂着胸口,“哎呦,当真要被你气死了,早知你是这样的人,我昨夜就不该轻信你,上当了。”
两人争争吵吵的登顶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宋心慈见路边有块巨石被风雨冲刷的干净光洁,便干脆坐了下来,宋阔倒是不见丝毫喘息,手摇折扇欣赏美景。
“上次我来时都未曾有心情看看这大好风景,此刻方觉……”
“那寺庙在何处?”宋心慈却无心听他赞赏这大好河山,手叉腰转着身体四处探看,并未看到他所说的废弃寺庙。
半烟和桃雨亦是气喘吁吁,将手笼在眉上四处看,这山顶平坦,只极远处看不清楚,近处则是一览无遗,当真未看到寺庙。
宋阔没有回答,而是径直往前走去,不过十几步后在一处废墟前停下,以折扇指着地上乱石:“这便是那寺庙。”
宋心慈站在原地没动,只看一眼地上乱石,忽然便怒了:“你戏耍我?”
“你先过来看看。”
宋心慈深吸口气,随即几步走过去,见宋阔折扇指着的竟是一尊破损的佛像,不远处还有一堆满石块的半米深坑,里面亦可见半尊佛像,虽不知是那尊佛,但绝不是送子观音。
一处被完全破坏的寺庙,且又不是送子观音庙,那些待产妇人来此是为何事?
宋心慈边想边沿着乱石堆边探看,可这一处除了乱石当真再无其它任何东西,她小声嘀咕:“一堆乱石有什么可看的?她们为何全都要来此?莫不是这里藏了什么秘密?”
“便是有秘密,只怕现在也没有了。”
“你可有打探过关于这处寺庙的事?”宋心慈皱眉,“既然它存在过,必定有人知晓,便是毁了也定是有原因的。”
宋阔摇头:“看这地上乱石,这处寺庙废弃的时间已是挺久了,鹿云山脚下倒是有一座村子,不若我们去那里问问吧!”
“也好。”宋心慈点头时,忽然踩上一块石头,石头有些不稳的摇晃,她展开双臂稳住身形,宋阔怕她摔下来,伸手凌空护着。
她小心翼翼的在石头上转一圈,眼睛紧盯周围地面,不死心的试图找到些线索。
转了一圈,正待她失望之际,忽觉方才视线内一闪而过的白光,她立刻回身看,却见石坑内夹着一张纸。
一张纸本不该引起她的注意,但她急需要线索,任何线索都行,便从石头上下来,小心往石坑内下去。
“小姐,你要做什么?有什么需要的奴婢下去便可,你……小心啊!”
桃雨和半烟着急的跟在后面就要下去,却被宋阔阻止,他自己反而跟着跳下去,见她挽起衣袖,露出嫩白藕臂的将手探入石缝间,不知在摸什么。
“你在找什么?”宋阔忍不住问。
“不知道。”因为使力,宋心慈的声音有些变调,她更深的将胳膊伸进去,终于摸到那片薄薄的纸,好在纸片纤薄,稍稍使力便拽了出来。
她拍拍手上灰尘,迫不及待看那沾染了泥水又被风干的纸,只一眼便叫她心里大惊。
纸片一侧有被火烧过的乌黑痕迹,另一端完好,可看见自烧毁那处延伸出来的几处藤条般的画。
虽然只有一点,但宋心慈十分肯定,这纸上所画该是与那拼图和她肩背上刺青一模一样。
那些妇人来此难道是为了这画?
宋心慈捏着纸张的手指用力到发白,随即转头看向上面的半烟和桃雨:“你们也一起下来,看看是否还能找到类似的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