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二老连忙派人去传话,把朱峰朱峻还有黎氏和柴氏,除了尚在昏睡的沈月尘,其余的人全都叫了过来。
朱锦堂全身是伤,还发着高烧,直接被小厮们抬进了房间。
黎氏最先跑了过去,望着儿子满身脏乱,一脸病容的样子,顿时嚎啕大哭地扑了上去,“我的儿啊,我的心肝啊!你可是把娘给吓死了……”
黎氏痛哭不止,朱峰也是红了眼眶,缓缓走到儿子跟前,见他昏迷不醒的样子,忙低了低头道:“快去请陆大夫过来。”
黎氏哭得肝肠寸断,柴氏见状,有些看不过去了,忙上前扶了她一把道:“嫂子快别哭了,锦堂还不容易才回来,咱们还是先给他看病要紧。”
看他的样子便知不好,而且,身上这么脏,总要清理清理才行。
柴氏垂眸盯着朱锦堂的脸,看着他这副惨兮兮的样子,隐约可以猜得到,他这几个月过得是什么样日子。
许是,老天爷有眼,又或是他的命数未尽。他能死里逃生地回来,也算是一件好事。
黎氏止住了哭声,却止不住眼泪,转身从丫鬟们的手里,接过温热的毛巾,一点一点地给儿子擦着脸,见他的嘴唇还干着,又用棉花沾着热水,给他润了润唇。
他的脸颊瘦得都凹下去了,黎氏心疼得紧,朱峰看着也是难受,有些不忍心地转过头去,对着默默流泪的母亲,安抚道:“母亲,锦堂都回来了,您们二老也可以放心了。”
老太太含泪点了一下头,自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旁边的老爷子却是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摇了摇头道:“到底是谁?把我的孙子折磨成这副样子?”
朱锦堂回来,当然最好,可看他的样子,必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朱老爷子心中的喜悦只能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便是深深地愤怒。
敢把自己的孙子弄成这副模样的人,必定心存歹毒。
老爷子在心里默默地想,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不管是谁做得,他早晚都要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陆长风一直留在西侧院,随时留意着沈月尘的动静。
她整个人精力虚脱,尚在昏睡之中,不过脉象平和,并无大碍。
陆长风常在朱家进进出出,自然知道朱锦堂失踪多时一事,这会见了他,不免意外,但也只是眸光微微一顿,脸上的神情还是平静如常,并无任何改变。
朱锦堂的额头滚烫,但四肢冰凉,此乃发热的症状。
陆长风亲自手持剪刀,剪去朱锦堂身上破旧不堪的衣裳。
他的身上全是伤,刀伤,擦伤,烫伤,还有一道道尚未愈合的鞭痕,有的伤口已经结疤,有的已经开始发炎……他肩上的那处伤口最是严重。陆长风可以清晰看得出来,这伤口是如何再愈合之前又被撕裂,而且,还没有重新结痂。
只是这一道伤口,就可能让他失血过多,直接丧命!
陆长风皱着眉头,立刻着手替朱锦堂处理伤口。
依他来看,朱锦堂这会已经是只剩下半条命的人了,如果不及时医治处理的话,那他身上的伤口发炎化脓,便是神仙也难救得了他了。
陆长风用纯度极高的烈酒为朱锦堂清洗伤口,然后又用盐水轻轻擦拭了一遍。
那些用过的棉花,全都沾满了血污。
黎氏见状,再次掩面而哭,心痛得就像是要碎掉了似的。
朱峰见妻子如此激动,也顾不得许多,只伸出胳膊将她拦在身前,轻声安抚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老天爷既然把锦堂给咱们送回来了,就不会再让他出事的。”
黎氏伏在丈夫的肩上,抽泣不止,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
陆长风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把朱锦堂身上的伤口处理干净。
老太太插空问道:“大夫,我孙子的身子怎么样?会不会有事?”
陆长风深吸一口气道:“大少爷暂时还无性命之忧,只是诊治起来,须得小心谨慎才行。这里不便施针用药,还是把他平放在床榻之上,在下才好按部就班地为他医治。”
须臾,朱锦堂被转到了次间的大床上,他上半身没有穿衣服,下身则已经换上了干净的长裤。
陆长风给他下了几针之后,又命丫鬟给他喂下两碗药,总算是让他有了些许反应。
黎氏听见朱锦堂的声音之后,忙挨着床边坐了下来,握着他的手,一脸殷切地问道:“锦堂啊,你醒了?睁开眼睛看看娘啊。”
朱锦堂的眼皮子动了动,微眯着眼睛看了看黎氏,轻声喃喃道:“我被人害了……月尘……”
他的声音极轻,黎氏俯下身子去听,只听见“月尘”这两个字,忙回道:“你好好的,月尘她好着呢。她昨儿刚给你生个儿子,白白胖胖的儿子。”
朱锦堂的意识尚不清楚,脑子里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楚母亲说的话,嘴里依旧喃喃地唤着沈月尘的名字。
望着儿子苍白憔悴的脸,黎氏
不禁含泪望向老太太道:“他这么惦记着月尘,不如让她过来瞧瞧吧。”说到此处,已是黎氏声音哽咽,忙掏出手绢来按按眼角。
老太太摆摆手道:“可使不得。月尘才刚刚生下孩子,这会虚得坐都坐不住呢,如何能过来看他?而且,这会天寒,万一让她不小心着了凉,坐下病来,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