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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雅琳轻轻地撂下茶碗,有些疲惫地回到床上躺下,芸曦忙跟了上来道:“小姐这么早就睡了?”
何雅琳背过身子,淡淡道:“二爷今晚是肯定不会回来的了。咱们还杵着做什么?睡吧。”
朱锦纶肯定不会回来的,她又何必浪费精神,苦苦地等着他呢?还不如早睡再起,养好精神。
果然,朱锦纶整晚都睡在了小桃那里,两个人亲亲热热地说了许多话,一直到二更时分方才入睡。
次日一早,朱锦纶有些起迟了。家里的床就是比外面的舒服,何况,身边还有温软的人陪着,更加容易让人陷入美梦之中……
好在,长辈们也不计较,只让他安心休息,什么规矩都不要在意。
朱锦纶的心里揣着事儿,休息一下缓缓精神也就够了,他知道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
沈月尘对朱锦纶还是有几分信心的,要不然也不会和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朱锦堂这件事,不光只是关系到他一个人,更关系到朱家上上下下的所有人。
朱家此番损失了足足上千两的粮食,这些银子是好不容易拨出来的,如今粮食没了,银两也就损失了,而朱家的账面上突然多了这么多的窟窿,一时想要补回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账房的算盘,每日打得噼啪作响,可是银子还是像流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流出去。
老爷子之前发了话,让家中一切从简,能省则省。不过,话是这么说,各院各处的份例还是和从前一样,吃的穿的用的,样样都偏差不得。
所以,想要省点钱出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正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黎氏一面要担心着儿子的安危,一面还要管理着家事,倒也累得很。
柴氏虽然也能帮上点忙,但大多时候还是只忙活着自己院里的事,而对别处疏于照看。
沈月尘怀着身子,最是操劳不得,哪里能天天围着那账本打转……如此一来,朱老太太就不得不亲自出马了,她虽然年纪大了,但脑筋清楚得很,谁若是想要糊弄她,怕是难上加难。
老太太管事讲究效率,平常十天才能料理完的事,她三天就整理清楚了。
不过,到底是岁月不饶人。年纪大了,精神不济,连着熬了两个晚上,便觉得有些吃不消了。
杨嬷嬷见她坐都坐不住了,忙上前轻声道:“夫人,咱歇了吧。”
老太太闻言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睛问道:“外面什么时辰了?”
“刚过了子时。”
老太太合上账本,慢慢向后一倒,直接躺在软榻之上,淡淡道:“老了老了,眼睛花的都快看不清字了。”
杨嬷嬷见她这么躺着,生怕她不舒服道:“夫人还是脱了衣裳去床上躺着吧,这几天您真是太累了。”
老太太闭了闭眼睛道:“躺下也是睡不着的。还不如这样歪着舒服些。”
杨嬷嬷叹息道:“您总这么熬着自己,怎么行呢?”
老太太道:“年纪越大觉越少,何况,锦堂现在还下落不明,我这心里难受得紧。”
杨嬷嬷闻言只是低了低头,沉默地陪着她一起难受。
说起来,她也是亲眼看着朱锦堂长大的,只觉,身为大少爷的他,简直是这世上最听话懂事的孩子了。
“为了养大他,老大和老大媳妇费了多大的心力啊。那么好的孩子,就这么白白地遭了难,老天爷不公平啊。”杨嬷嬷在心里默默地想,可嘴上却不说半个字,她不想惹得老太太伤心。
“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让他去,若是不让他去的话,现在他不是就能陪在自己媳妇身边,高高兴兴地等着儿子出生……唉……罪孽啊罪孽。”
须臾,老太太感慨万分地说出了这番话。
杨嬷嬷忙道:“夫人,您别这么埋怨自己了。大少爷的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他素来是说一不二,一旦下定决心之后,就会把事情做到底的,谁都拦不住的。”
老太太也知道后悔来不及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稳住这个家。
最近这阵子,京城的阮家频频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之前,因为沈月尘有孕,贵妃娘娘就赏下了好多东西。这几次又是不间断地送,而且,不是古董就是玉器,贵重精致得很,实在让人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老太太把那些东西都妥善地收了起来,虽说都是自家人,但这毕竟是阮家送过来的,未免招人闲话,还是妥善收起来的好。
“我这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总觉得还要出什么事似的。”老太太叹息道。
“您且放宽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杨嬷嬷一时也想到什么太好的话来安慰她,唯有静静地陪着她,度过这漫漫长夜。
十月里的第一天,大雪就纷纷扬扬地下个不停。这是今天的初雪,但比往年都要来得大,来得慢……
雪落无声,静静地下了一天,把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纯白之色。
雪停之后,丫鬟们纷纷去到院子里扫雪,明哥儿裹着厚厚的棉袍,带着虎皮小帽也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