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锦纶道了一声多谢,淡淡开口道:“嫂子想要问什么事?”
沈月尘直截了当道:“此番大爷失踪一事,二爷觉得是什么何人所为?”
朱锦纶微微一怔,想了想才道:“嫂子虽然安坐家中,但想必也听到了不少的风声吧。京城那边的消息,显然是目前最可信的。我自已也觉得是那些乱堂之流所为。”
沈月尘静静地听着,心里一寸一寸地凉了下来。
她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不小心弄出些许声响。
“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既然是乱党所为,他们
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呢?”
朱锦纶听了这话,只道:“朝廷在各地征缴粮食,这算不是什么秘密。他们想要得到风声并不困难,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即可。”
沈月尘听了这话,微微摇头,并不赞同道:“如果只是在当地收粮,倒也好打听。可是,大爷此番去的可是沧州……这么周密的事情,那些乱党又怎么会知道呢?而且,既然他们想要抢粮,那么又何必多此一举,等到大爷出现了再动手,直接在沧州当地开抢,岂不是更容易些。”
说实话,这一点一直都在困扰着沈月尘。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那些乱党真的只为了要粮的话,大可以明目张胆地抢劫那些沧州地界内的大地主,大商户,他们有的是钱粮银子……何必,非要招惹上朱家呢?
朱家的名声在外,但凡是了解朱家的人,就会心存忌惮。
招惹了朱家,就等于招惹了京城的阮家,而招惹上了阮家,就势必会惊动了贵妃娘娘。如此一来,原本只是一件劫财劫粮的小事,就闹得沸沸扬扬起来。
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都不一样。
朱锦纶听了沈月尘的话,心神一动,只觉她的话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动静自然越小越好,怎么可能非要顶风而行呢?
“二爷,您仔细想想,如果不是熟悉朱家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大爷的行踪知道的一清二楚。说实在的,大爷何时进城,何时出城,这些事情连咱们自家人都难知道得那么清楚。”
朱锦纶眉心紧蹙,沉吟道:“嫂子你的意思是?”
沈月尘放下茶杯,认真道:“外面的事情,我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总觉得这件事,并非只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首先,乱党劫走了粮食,这点是一定的,可是他们的消息来源是谁?换句话说,是谁给他们通风报信的?”
内奸……朱锦纶的脑海中猛地闪过这两个字,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太对。
“嫂子,您不会怀疑咱们家里有内奸吧?”
沈月尘故意把话留了一半,只道:“家里人自然是信得过的,我担心的是外面那些人,那些和朱家有共同利益的人……”
朱锦纶的眸光闪了闪,随即望向沈月尘道:“您是说贾家……”
作为朱家,多年来最有利的竞争者,贾家的嫌疑,显然是最大的。正所谓,同行是冤家。一山不容二虎,朱家和贾家对立已久,算得上是同城死敌。
沈月尘语气沉沉道:“也许是,也许不是。我不过只是一个内宅妇人,有些事想得到,但未必能做得到。所以,还请二爷多费些心思,再仔细查一查的好。”
她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不管结果如何,我实在无法容忍咱们朱家就这样被人白白地给算计了去。大爷是生也好,是死也好,我一定要找出真正害他的人。”
朱锦纶的脸色微微一动,虽说她只是个芊芊弱质的女子,但说话时的这份以牙还牙的气势,还真是不输给旁人。
“二爷,你会帮我的吧?”沈月尘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心想着,如果她真的放下脸面来求求他的话,那他一定不好意思拒绝的。
朱锦纶挺直了后背,神情认真道:“嫂子心细如发,想问题果然想得十分透彻。您既然给我提个这个醒儿,那我当然要彻查到底了。”
沈月尘闻言心下稍安,忙又拿起桌上的茶杯,举起来道:“好,那我今日就以茶代酒,多谢二爷帮我这个忙了。”
朱锦纶也拿起茶杯回应道:“嫂子客气了,我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帮您,也是为了大哥,也是为了朱家。”
……
贾家西苑。
贾献东正津津有味地翻看着一本画本书,那书是贾老夫人专门请师父给他画的,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只有带着剧情的图画。
那画本上面画得都是戏中的故事,打打闹闹的,贾献东一直很喜欢看。
他虽然认得不少字,但不喜欢读书,
一看见那满是蝇头小字的书本,没看上一会儿,便会觉得头疼,哼哼唧唧地坐在地上耍赖不止。
贾老夫人这个孙子,没什么太大的指望了,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一生,也就知足了。
贾献东一看起画本儿,就会十分投入,投入的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只是一遍一遍地重复不停地看。
这会,早已经过了午饭的时辰。
贾献东还是不肯吃饭,丫鬟们不敢多劝,怕他会突然发起脾气来,把这些好碗好碟都摔打碎了。
童楚楚才一进屋,就见贾献东一个人对着画本儿呵呵地傻笑。
她微微一笑,对着丫鬟们比划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贾献东跟前儿,凑过头去,发问道:“这画本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