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忍心,弃他于不顾吗!”
子书岁终于听懂了,崔氏的恳求,不是恳求她走,而是希望她能去看看萧必安。
崔氏的话音并未停下,声音悲恸,“所以,我请你,去看看他吧!”
崔氏隔着墙,看不到少女的表情,深感无力。
可崔氏又希望能说动少女,她可以不在乎从前少女骗过萧家的经历,可以不在乎她从前的意图。
此时此刻,崔氏只是一个母亲,盼着儿子能早日清醒的母亲,她将唯一的希望,寄托于子书岁的身上。
崔氏静静地等待着墙壁另一头的少女的决定,不禁有些紧张。
此刻,被铃铛声吸引来的护卫跑到了逐鹿台的院子中,“夫人,可是发生何事?”
崔氏挥挥手,厉声道:“退下!”
众护卫见状,立刻离去。
子书岁听闻那些护卫都走了,两下利落地翻过墙头,站在崔氏的面前。
见崔氏眼眶红肿,心知这段时日,恐怕崔氏是哭过了不少次了。
子书岁抿了抿唇,低声道:“萧夫人,我相信,他会醒的。”
萧必安,从不是求生欲低的人。
崔氏指了指卧房,望着子书岁的神色带着希翼,“他在里面,你去吧。”
子书岁点点头,朝主卧房走去,崔氏站在原地,并不想打扰他们。
许是过于激动,崔氏站在墙下,觉得腿软,便靠着墙站着,眼泪忍不住流下,她又低低抽泣起来。
这段时日,武宁侯也同样伤心,只是没像崔氏这样表露在脸上。
武宁侯从前常说萧必安是萧氏的未来,崔氏也常为儿子感到骄傲,可连日诊断,太医说萧必安醒来的机会越来越小了。
近些日子,武宁侯已经在考虑重新从族中过继优秀子嗣,生怕侯府后继无人。
虽然这也是无奈之举,武宁侯作为萧氏家主,做出这样的决策也无可厚非,而族中旁支都争相想将儿子送来继承家主之位。
可这些过继之言,落在崔氏耳中,无异于将刀子往她心窝上戳。
崔氏不想管什么萧氏未来,她早将萧必安当成亲子,眼下他才昏迷了两个月,某些旁支就巴不得他快快死掉,好将自家儿子送来继承家业!
虽然萧必安为人看似冷淡,可崔氏却很了解,他对待家人是面冷心热,只是不爱言表。
每一回,崔氏的生辰,萧必安送的生辰礼从不假手于人。
崔氏至今记得,约莫萧必安十岁的时候,他刚刚学会狩猎,等到崔氏生辰前日,他便谁也不告诉,只身去深林里狩猎,可惜年岁小技巧不足,摔得满身伤,回来也没提起一句伤。
只是将兽皮完整剥下,清理干净后,放在了崔氏房中桌上,也没有亲自交给崔氏,但兽皮上还贴着小纸条,写着“母亲,生辰快乐!”
彼时,柳嬷嬷见了还觉得萧必安狠毒,虽然狩猎很正常,可别的贵族子弟,没有谁能在这小小年纪,就亲自给猎物扒皮抽筋的。
从那时起,萧必安的狠毒之名就开始在府中流传。
但崔氏却不以为然,崔氏自小见过太多甜言蜜语却冷心冷肺的人,那种惯会背后插刀的,反而没有安全感。
所以对萧必安这样不爱表达、只会行动的孩子,格外有好感。
而那件兽皮虽被简单清理过,但并没办法直接穿,故而崔氏还是让人拿去重制,于是便有人觉得这礼物送的不诚意,还是个半成品。
但崔氏却知道,萧必安从小并没有得到亲生父母的疼爱,也无人教他该如何送礼。
崔氏狠狠地斥责了在府中胡乱传言的人,然后慢慢教导他,若是送人衣物,可以让下人去制作成品。
……
昔日的回忆源源不断涌入脑中。
崔氏只盼萧必安能醒来,而在那之前,谁也别想替代了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