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选五百士兵,跟随灵琅潜入永安县外,不用进城,待燕军兵临洛城城下时,制造定阳军攻打永安县的假象。”
子书岁将详细的布局写下,交给灵琅。
灵琅深吸一气,似有话要说,面具之下,她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道无声的叹息,而后转身离去。
“杜将军,今晚给将士们加肉,从现在起,城门轮流把手,时刻警惕,”子书岁又道,“另外给汴州修书一封,看他们能支援多少人马。”
“是,我这就去。”杜长秋持刀走出营帐。
子书岁又去了洛城县衙,与县令说明情况后,带着县衙的衙役去疏散城内百姓。
为了避免被火炮殃及,住得离南城门较近的洛宁坊需要疏散。
几十衙役挨家挨户地将这些百姓带走,得知消息的百姓近半数都恐慌起来,有的甚至哭爹喊娘不愿离去。
洛宁坊内,是男男女女的争执和哀嚎——
“才过了几年和平日子,怎么又要打?”
“一场水灾将我亲人都带走了,如今好不容易娶了媳妇,修建了新屋……建这房子我花了多少银子心血呐!”
“要不是燕帝昏庸无能,洛城当年哪里会有水患?哪会死那么多人?现在洛城发展好了,他还好意思抢占?”
“我在这世上举目无亲,若是将我家炸了,就连同我一起炸死吧!我不走!”
“俺们洛城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安定下来啊!”
一群百姓围着几个衙役官差诉苦,人群躁动。
街面上,子书岁带着人将各大店铺老板挨个劝离,赶到洛宁坊时瞧见地就是这一副躁动的情形。
她一手拿着槌,朝身侧衙役拿着的锣上敲——
“铛!”
响亮而清晰的敲锣声,穿透纷乱的噪音。
人群安静下来,子书岁再次敲锣,突兀的声音让所有人停下争执,转过头,将目光聚焦在戴着面具的少女身上。
此时已过黄昏,太阳已经下山。
天色昏沉沉,稍远些便看不清人脸,子书岁身后的火把将她的面具照得锃亮。
“不论燕军采用何种方式攻城,都请大家相信,洛城守军会全力守城。”
“即便洛宁坊真的毁了,也有官府替你们重建。”
“前方将士或许会付出生命代价,所以烦请诸位乡亲,保护好自己的生命,别说什么与房子共存亡的话。”
少女的声音此刻并不柔和,甚至有些生气,可在乡亲们的耳中,却像是一剂定心丸,充满力量,吹散了大家的恐慌和不安。
众人纷纷不再大声喧闹,跟着衙役们朝北城区临时搭建的收容所而去。
不需多时,洛宁坊的百姓们便有序地离去大半,原本热闹的洛宁坊瞬间变得静谧。
子书岁从衙役手中拿过锣,带着锣鼓和几名衙役巡视洛宁坊,看看还有无遗漏人员。
经过一户敞开的房屋时,听见里头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她的脚步停下,没有敲门就直接朝院内走去。
忽听屋内声音中断,转而响起急躁的脚步声。
矮个子男人手中捧着一堆首饰,急促地跨门而出,却见院内站着几名身着官差服的衙役,吓得他屁股坐在地上。
昏暗的夜色中,子书岁瞧见他手上的东西,眼神一眯,“你是什么人?”
她直觉是趁乱偷东西的贼。
矮个子的男人低头看着一手珠宝,又听她质问的话语,心中一慌,“这是俺的家,俺拿些钱财之物!”
子书岁却是不信,“哦?拿首饰?”
“这是,这是俺娘们的东西,不拿上她就哭个不停,非闹着回来取,俺也是没办法了,俺不拿的话,俺怕她偷跑回来拿。”